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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另立皇子初见端倪4

    楚临风跟楚道玄向来有话就说,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很少有这样的弯弯绕绕。

    福吉公公开口问:“陛下,可要唤尚衣局过来问个明白?”

    楚道玄道:“不必。”

    楚州义听得云里雾里,只隐约记得身上这身用料也是陛下开春的时候赐到府上,只是他不记得这身料子叫什么了。

    “州义路上见过临风?”楚道玄发问。

    楚州义看着皇帝表情不像高兴,因着这问题愣了一下,答道:“是见过堂弟了。”楚州义继续攀咬,“就是堂弟身边佩剑的宫女不太客气,就连贴身的侍女也——上行下效。”

    这分明是跑到御前来告状了,告的还是楚云和蓉月的状。

    福吉时刻紧盯着楚道玄的神色,楚州义不知道,他每说一个字,楚道玄的脸色就沉下一分。

    楚州慎行了个礼,声音清亮:“臣也见过玉琼殿下了。天朗气清,殿下正跟侍女在回廊上赏花呢,臣等不好叨扰,与殿下仅是萍水相逢,有一面之缘。”

    楚道玄放了奏折,这才正眼看楚州慎,问:“府中倒是不常跟我提及你,只说春和年后才把流落在外的孩子寻回家。你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臣与兄长同出一家,取了州字辈。母亲平生为人谨小慎微,给我取了‘慎’作尾字。”

    楚道玄道了声“不错”,看着楚州慎身上衣裳的颜色,神色一凝。

    殿外进来一个小内侍,与福吉交头接耳几句,声音压得极低,楚州义便是竖起耳朵来也没听见什么。福吉听了这一通,到楚道玄耳边耳语几句,楚道玄面色彻底沉下来。

    楚家二子不语,只听楚道玄开口:“锦都春雨太绵,我以前逢着这时节,总要称病在家中避上一避,便是慕容也奈何不得我。”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可突然提起前朝,楚州慎只觉得楚道玄有话要说。

    “如今进了深宫,竟也有好些日子没淋过春雨了。既然进了宫,你二人觉得,皇宫与楚家相比,如何?”

    楚州慎看着楚道玄眼中若隐若现的杀意,知道这问题答的不好便是要送命的。

    他回道:“臣与母亲没能在府中长居,不过说起春雨,母亲生前做过卖伞的营生。于陛下而言,春雨绵绵是陛下的忧扰,于臣的母亲而言,则是馈赠。陛下居中宫,春雨不再是忧扰,宫中便是福地。楚家也是好的,于母亲而言,是安身之所。”

    楚州义娓娓道来,谈及母亲,少了两分阿谀,且没有一味奉承皇宫,多了两分真切。

    楚州义听完,嘴边低低嗤笑一声。

    那外室带着楚州慎在锦都中讨生活,一番话从楚州慎嘴里说出来情真意切,这着实愚蠢。

    楚州义心中不屑,开口道:“陛下,皇宫高耸巍峨,居其中,锦都哪处不能尽收眼底?锦都是东临的心脏,那皇宫便是锦都的命门。楚家虽是旧时乡,可说到底囿于矮墙之内,与灰瓦红墙到底不能尽论。春雨绵绵,乱世之中又能静立几时?”

    楚道玄听他一番话说完,那傲人气焰倒还高了两截。这话里话外野心昭昭,有两分楚道玄当年的模样。可——

    “州慎母亲过世了?”楚道玄难得柔声问。

    楚州慎轻声答:“是。母亲回楚家前,病重不治,撒手人寰了。”

    楚州义品着他这话,张口反驳着:“你生母是父亲养的外室,何来病重不治一说……”

    楚道玄则是没什么耐心听了,随意摆摆手,神色不耐:“行了,听了这么一早上朕也乏了。来人,楚州义对玉琼殿下不敬,德行有亏,押下去,交由大理寺处理。顺便拟旨,楚家子楚州慎,温良恭俭,入孝出悌,君臣相宜,为人表率,过继到寡人名下,今后以皇二子居,自明日起,入主景明宫。”

    楚州慎还是那副表情,跪下拜谢:“谨遵陛下圣恩。”

    楚州义就很难淡定了,因着那个残废降罪自己,父亲出门前还叮嘱他楚道玄有立储之心,但在宫中不可多言,一切要依着楚道玄的旨意行事。

    可怎么……怎么……这么快就定了家中那个外室所生的上不得台面的庶子为皇子。这怎么可能?

    楚州义濒死挣扎,惊叫一声,慌张道:“陛下,陛下,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楚家旁支里唯一的嫡出!陛下,你还护着楚临风那个残废做什么,他救那妖女坏了你的大计,你不记得了吗?他都成了残废了,你还宝贝他……”

    楚道玄皱眉:“聒噪。”

    福吉三步并作一步,快步到形状疯癫、口齿不清的楚州义面前,侍卫拖着他的空隙福吉掐着他喉咙把那麻布团子往楚州义口中一塞,寒声道:“楚公子,大势已定,扯前尘旧事只会空惹陛下不喜,您——该上路了。”

    楚州义说不出话,只能把怨毒的目光落在这一切罪魁祸首——楚州慎的身上。楚州慎也不看他,越过他身侧,越过正殿高高的门槛,径直出了金灿灿的殿门。

    日光上射,楚州慎视身旁那呜呜啊啊的怨毒声于无物,只觉得出了殿门,呼吸都轻盈了些。治水之策是他所献,他到府中前母亲便千叮万嘱要他隐忍退让,让他不要争,他听了。

    所以楚州义再怎么欺辱他,他都当无事。

    陛下召楚家子入宫,父亲依着宫中要求被迫挑了他,皇帝要立储,这不难想到。

    入宫之前,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退路。想着楚州义留在宫中,或者被陛下许了承诺,不再回府,这样他就不必为人鱼肉,母亲的坟也能再迁一迁。

    可今早在马车上早早等候的时候,进来了一个人。那人带了面具,看不清脸,声音沉沉字字珠玑落在他心头,那人说:“楚州义若成储君,你便是祸患,他定然杀你。”

    楚州慎低头摸着腰间的玉佩,对那人莫名升起信任:“那我该如何做?”

    那人轻笑一声,“你既是外室所生,你要提你母亲,还要说她病死。不要跟楚州义争锋,还要小心避让楚临风。”

    那人用词,不说“避讳”,说“避让”,重点在让。思及陛下这些年对处楚临风的态度,楚州慎一点就通。

    楚州慎想得通透,问:“你想要什么?”

    无事献殷勤,这人必有所求。可久久没等到回答,楚州慎再抬头时,那人已经没了踪影,马车外起了层薄雾,只剩府上小厮对楚州义的催促声。

    他母亲原本是他被寻回府上时,父亲怕妒妾争宠横生祸端,毒杀了外室才换了楚州慎进府,他最终还是依照那人言把话引到母亲身上,楚州义知道此事,殿上才会震惊于他换了一套说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