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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桃花宴上恍见春娘5

    楚临风有些不服,道:“阿笙是我心尖肉,是我此生的温柔乡。我自然把她宝贝得似鲛海明珠,哪里肯糟践她。”

    冯弛没有接他话,天上飞来几只橘黄的小雀,叽叽喳喳的。冯弛抬起左手,其中一只颜色浅些的小雀大着胆子落在他指尖。

    “百口千言,你自然有理。”

    “我有悔。若是没被楚家寻回家,我当与我娘漂泊一世、贫贱一生。这样就不会见着阿笙,为她着迷,为她痴狂无能。如今落了残躯,怎么能护她周全呢。”

    冯弛沉默一阵。直至此时,寒暄不像寒暄,像是讨债追责,抓着旧事不放。

    “我当然知道你以后护不住阿笙。同样的,我也知道你不会害阿笙。哪怕阿笙跟你必须死一个,我相信你也会毫不犹豫的把剑捅进你自己的心脏。”他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用尽全身力气对着昔日挚交好友开了口:“底下的人查出来过一些事情,是我经手处理的,慕容熠也知道了。”

    什么事情?楚临风喉咙里像是灌满了刺骨江水,四个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或许不是——

    冯弛的手一摆动,那只小雀受了惊吓,扑棱着翅膀慌乱飞走了。

    “无论慕容成与不成,楚家败与不败,你都放过阿笙吧。喜欢自由,喜欢宫外风景,喜欢舞刀弄剑,喜欢炽热纯粹如红衣一样的爱。临风,这样的阿笙,你怎么能把她困在宫里、自私的只留在你的身边呢。”

    楚临风紧紧盯着的那只小雀飞走飞远,飞向天穹,眼睛失焦在空中某个触不到的点上。

    楚临风道:“原来你知道。”

    知道阿笙回了宫里藏着,哪怕不是从前那张脸。知道阿笙一直留在他身边。

    “是的,我知道。以前的那些事情,你做过的你最清楚,我和慕容熠不会告诉阿笙。”冯弛声音发抖,他没敢去看身边近在咫尺的人,“但是不管知不知道,你都会让阿笙为难。慕容熠回来之后。你以罪臣之子的身份,自戕吧。”

    一声惊雷。

    花园中繁花初盛,西凉人于东临人混杂,侍卫不算惹眼的围了一层,牧长青前后的侍卫也是个个身手不凡。

    花间又一阵才子赞她舞艺卓绝、婉如谪仙。蓉月见怪不怪,找到灵芝时,她正跟绿意在一角落处摆弄着红色的虞美人,咕哝着什么什么花染出来的蔻丹更好看些。

    朝臣无事不会找不熟识的宫女,蓉月想着宴上她没怎么留心,只记得户部侍郎王修是宴上的,若是带了家眷进宫,认出来就不好了。

    思来想去,蓉月谨慎起见还是把灵芝借着小解的由头喊进一处偏殿。

    “姑娘这是做什么?我父亲不待见我,不会记得我的样子的。主母这么久不来寻我,肯定当我死在外面了,不会有人认出我来的。”灵芝面上笑嘻嘻的,与初入长宁殿时要死要活想不通的样子截然不同。

    “再说认出来又怎么样,我既然在长宁殿,谁都不敢招惹殿下,又怎么会来招惹我。难道被人认出来,他还能强从殿下殿里抢人不成?”

    蓉月柔声解释道:“我给你重新上些脂粉,也好求个安心。”

    话是这么说,可蓉月抓着她胳膊的手根本挣不脱,分明没给人拒绝的余地。

    灵芝还是不大相信,“是是是。那我由着你,看看脸上能不能画出一朵花来。”

    这里不是庆安宫,偏殿这里突然有了镜子。灵芝抓过铜镜,光滑的镜面照着灵芝娇嫩的脸,蓉月端起桌上脂粉,随意间见铜镜里自己的脸——这妆容太艳丽,活脱脱一个狐狸精,难怪换了衣裳也一眼叫人给认出来。

    一刻钟时间过去,蓉月手中描眉的黛螺停下,灵芝再看那铜镜,与先前的模样虽只是稍作装点修饰,细微处一改动,却是大不相同,仿佛成了另一人。

    灵芝朱唇微张道:“姑娘,不!姑奶奶,你这双手也太巧了,这还是我吗?”

    “当然是。这是我以前在坊间学女子上妆的心得,这下就没人能认出来你了。”

    “接下来去哪里?”

    “去寻殿下。算算时间,叙旧也该结束了。”

    时间流逝大半,桃花宴即将开始。蓉月在花间绕来绕去,始终找不到楚临风。蒙在桃园外面的那层屏障被撤开,蓉月不由得脚步一缓。

    桃花都开了,娇艳欲滴。一朵朵一簇簇,犹如舞女摇曳的裙摆。

    “锦都桃花不是开过一次了吗?花开二度,这是什么妙法?”灵芝惊叹道。

    蓉月解释:“这花看着不像锦都养出来的,怕是从别处移栽而来。”

    惊讶的情绪还在心头,侧边传来福吉的声音:“蓉月姑娘,你可叫奴婢好找。”

    “公公先喘口气吧,这是有什么要事不成?”

    福吉满脸堆笑的看着蓉月,道:“陛下口谕,蓉月姑娘的舞出神入化,宫中已无人能及。桃花宴上还请蓉月姑娘再跳一舞。舞衣已经备好,姑娘随下人自去取便是。”

    “婢子遵旨。”说完,福吉退下,灵芝满是忧心的看着她。

    “你去寻殿下,待会若见了殿下或者楚云姐姐,跟他通个气,就说我准备桃花宴上的舞去了。”

    话音落,蓉月头也不回的往另一处去。

    自从早上她就意识到什么了。楚道玄对她起了心思,因着这样阴差阳错的巧合、对旧事的笃定、她体内蛊虫的胜券在握,破天荒的现在才来找她。

    且还不是为了杀蓉月,仅仅是喊她跳舞。

    哈哈,机会来了。

    冯弛与楚临风叙完旧,楚云推着楚临风与他分两路走。

    冯弛自言自语道:“就像五年前分道扬镳一样,还是没有变。”

    身旁没人伺候。花园的边缘,依稀可见凌乱的拖拽的痕迹。几朵野花零落成泥,被碾碎得不成样子。

    交错混乱的女声自湖边断断续续的传进冯弛耳朵里。

    那边是暗香湖,女儿家闹着玩怎么也不会来这里。见此,冯弛三步并做两步到湖边,杂草与布料的摩擦声吓坏了原先在着这里的人,两个身影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