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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人口头上牢骚不断,但是身体却更外诚实,一挂断电话,他便艰难地从狭窄短小的沙发上坐了起来,抱着灰色的抱枕发呆醒神。

    在休息室吃泡面的队员注意到了队长的动静,队长刚躺下不久怎么起来了,他滋溜着面条:“队长,你不睡了?”

    原本就因睡眠不足而烦躁的他,听到这句不合时宜的关心更加郁闷了,他将手里的抱枕往吃得满嘴油光的队员面上丢:“你吃得这么大声,我怎么睡得着啊!”

    队员伸手接过,一脸委屈,明明就是一通电话将队长吵醒的。

    “你吃的什么?好香啊,给我来一口。”

    闻言,队员更委屈了,深深注视了还没吃几口的泡面,便目送它到了队长手里。

    沈和硕胡乱地洗了把脸漱了口,便驱车离开了训练营地。

    车窗外热气腾腾,好似冒出了层层波纹,空气都显得有些许模糊粘稠,沈和硕锁着眉头,这个鬼天气,黑鬼都扛不住,李芩安这个万恶的资本家。

    他按照手机导航显示,来到了一家僻静的独立小院。

    “金蕊甜品,应该就是这里了。”

    一阵燥热的风流淌而过,繁茂树冠上的枝叶纷纷躁动起来,甚至有些纵身跃下晃晃荡荡飘过黑衣男子的身旁,花香四溢。

    一道挺拔的身影与静谧暖荫格格不入,但是他走进了那躁动得虚影的小院。

    沈和硕推开了那道玻璃门,门边的风铃被门外的热浪吹得直摇晃,“铃铃铃”欢快得直响。

    短发男子抬头望向声音来源,凌乱的短发投下斑驳的阴翳,模糊了容颜,注意到他人的视线,他转头看向窗边。

    窗边坐着一名长发的男子,他的皮肤白皙,仿佛未经一丝阳光照射,自然散发着一种温润的气息。

    沈和硕心想,他长得有些好看。

    初言看不清逆着光的来人,但还是礼貌的站起身,温润开口:“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沈和硕关上门,朝他走近,解释道:“你好,我是李芩安的朋友,叫沈和硕,是她让我来找你的。”

    随着门外男子的靠近,初言看清了他的脸,剑眉入鬓,眸若星辰,凌乱的头发显得有些不羁。

    “你好,唤我初言就好了。”

    沈和硕学渣一个,并不知道眼前人的来历,只知道他可真温柔,害得他都有些做作的拘谨了起来。

    他有些高傲的点了点头,“嗯,那我们走吧。”

    再晚点出门就不赶趟了,李芩安那个穷鬼不知道在哪个坑蒙拐骗的中介找的地,远得都可以去找他太奶了。

    沈和硕想起了他后备箱和后座上还没来得及卸下的家当,在初言打开后座车门前制止了他:“哎,要不你坐副驾吧?”

    “好。”初言好脾气的答应了。

    “你要是喊不惯我的名字,可以喊我初言学长,芩安和谢韫都这样唤我。”

    初言突然出声打断了有些尴尬的气氛。

    “哎,你也是亨才的?还是我们的学长啊,原来是熟人局啊!”接收到信号的沈和硕瞬间开朗了起来。

    他们这一路开得很远、很远、很远,远到一向最耐得住无聊的初言都有些犯困了。

    日渐西沉,他们终于来到了那片广袤的荒地,沈和硕看着凄凉荒败的地方,忍不住吐槽:“李芩安也真够抠的,这地荒得我以为是谁家的墓场。”

    初言被他逗笑了,为那个穷鬼李芩安解围:“毕竟芩安的经费有限,而荷市又寸金寸土。”

    沈和硕想起了一个问题,他问道:“初言学长,芩安有给你工资吗?”

    如果有那他就要闹了,如果没有那他心里就平衡了。

    初言笑着摇摇头,“是我没要。”

    沈和硕:竟然有第三个答案,是他格局小了……

    夕阳的余晖照在远山上,将山峦的轮廓映照得更加峻峭,一层薄薄的金纱披在俩人的身上,初言眼见时候不早了,站在蹲在树底激情开打的沈和硕旁边,等他打完游戏。

    沈和硕余光瞥到黑色的裤脚,识趣地收起手机站起身:“走吧。”

    一想到那段比他生命线都长的路,他就胃疼,他打起了好脾气.初的主意:“初言学长,你会开车吗?”

    初言一愣,了然了他的用意,摇摇头:“很抱歉,我很久没开过车了,一直待在小院里。”

    沈和硕有些难以置信,怎么会有人一直待在一个地方,莫不是那里埋藏什么不为人知的宝藏?

    “为什么?”他颇为狐疑。

    初言稍作思考,语气缓慢的调侃:“也许是那里淋不到雨吧。”

    他悟了,原来这位温文尔雅的学长对雨过敏啊。

    “可是,那你也照不到阳光了呀。”怪不得初言学长的皮肤看起来这么白,在阳光下都快白到发光了。

    初言一怔,没想到这句嘲谑会得到这样的回应,他看向那位少年,艳艳余晖落在他的眼里。他被流露出的无忧所感染,觉得刚才自己的话有些好笑,莞尔道:“走吧。”

    落日西沉,夜幕降临。

    黑色跑车驶至隐没于绒绒夜色的独立小院。初言注意到沈和硕脸上的疲倦,不过他不愿多生事宜,便佯装不知,与对方点头示意后下车了。

    沈和硕目送消融于黑暗的背影,骂道:“这个下午真废命。”

    望向天际,他不想折腾了,打算在车里凑合一夜,明日再着手找房子的事。他之前住的高档小区租金昂贵,他伤不起啊!

    行至楼上的初言,洗好澡如往常一般站立窗边凝望黑漆漆的夜空。

    他眼角注意到那辆黑色跑车仍停留在原地,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与墨色混为一体的车子,能引起他的注意要归功于显眼的车型线条。

    他略显清冷的只是看了一眼便移开了,拉过帘子拒绝多管闲事。迈开的步子没两步,他不自觉地想起了烈烈余晖下的无忧。

    环胸躺下的沈和硕正在浅眠,被“咚咚咚”的声音干扰,尽管此声轻缓,但在万籁沉睡之际尽显突兀。

    他睁眼循着声源转头,车窗上布着一张模糊的人脸,着实吓了他一跳,瞳孔不由扩张几分。待视线清明,他堪堪看清那是初言的脸。

    车窗降下,还没待他开口,车外的初言歉意道:“抱歉,吓到你了,你这是?”

    沈和硕反应过来这是在问他为何还没回去,他面露些羞意,摸摸脖子:“我的要租的房子还没有着落,而且太晚了,我懒得折腾了,明天再看看。”

    联想到他后座上的箱子,自然知晓了对方的难处,初言也不好再装聋作哑,想来也不过是两天的事情,微微一笑:“既然这样,若是你不嫌弃,待你房子有着落之前,可以在我家住几天。”

    “真的吗?”沈和硕与熟人间向来脸皮厚,经过一天的相处,他已经把好脾气的初言学长归淆为熟人。

    “当然。”初言笑道。

    就这样,沈和硕抱着高过头顶的箱子,跟在初言的身后,住进了那座小院。这还是第一次有外人入住,沉寂于夜色的叶浪像有感知一般,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沙沙作响。

    别看沈和硕手里就抱着几个箱子,箱子虽小,五脏俱全。里面囊括了他全部的家当,在初言几句介绍后,便言明落实住进了清冷得接近空荡的房子。

    一番简明扼要的介绍后,初言进了他的屋子。

    也是极巧的,好似冥冥之中自有的定数,空了七年的唯一一间客房竟然有一天也可以发挥它的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