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线:新年。
人物:羽清心,宁夏月,阴词,苏筱,木偶。
地点:阳光孤儿院
……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羽清心也迎来了期待已久的寒假。
作为一个父母领了盒饭的孤儿,独自一人已经成为了常态,除了经常去的那所孤儿院里的伙伴们,想必也没什么人会在意吧。
墨发绿眸的漂亮女孩恢复了往常懒散的样子,沉迷手机游戏不可自拔,一个人在家玩的天昏地暗,甚至就连白昼和黑夜都不分了,整日缩在屋子里三天两觉。
就这样,随着时间流逝,已经昼夜不分的羽清心忽然收到一条消息:
【苏筱】:孤儿院过年,来?
【羽渡尘】:来。
羽清心开始发呆,她放下手里已经攻略了两天的解谜游戏,眼神空空地看着天花板,这游戏的难度对苏筱来说只是打发时间用的,但对她来说……这游戏的阴间难度让她逐渐戴上痛苦面具。
“不知不觉已经阴历廿三了啊……”
浴室中氤氲起袅袅蒸汽,四十分钟后,将一身疲|懒洗净的羽清心擦干身子,神采奕奕地从浴室出来后,竟然又躺回了床上。
“现在时间是上午,我晚上再过去吧,先打游戏。”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羽清心身子一抖,游戏机都拿不利索了,转而心虚地将自己埋在了厚厚的洁白被褥里面。
房间门打开,来者见敲门不应,直接从门前的地毯下抽出了钥匙,她径直来到羽清心的卧室,拉开厚重的窗帘,让昏暗多天的房间重见天日。
掀开被子时的样子冷酷无情,显然是受够被宠爱后辈的堕落生活了,她精准地钳住了女孩的双臂,将带着求饶和羞耻表情的羽清心从被窝里拽出来。
女孩的小脸红扑扑的,身上的肌肤在阳光的映射下简直白的发光。
来者是羽清心的学姐,被束起的长发黑白混杂,充满道韵,灰色眼眸澄澈出尘,让人想到质地透明的宝石或者是镜子,耳边则戴着一个太极耳坠。
唯一的残念(汉语词汇,日语所化的中文新词,原义为可惜,遗憾;懊悔,遗恨)大概就是平板似的胸前了。
“宁学姐?!”
看到喜欢的前辈,羽清心的脸更红了。
“今天是小年的日子,怎么说也要陪我回去看看吧。”
宁夏月的眼神开始时很严肃,可看到女孩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后,语气便忍不住放缓。
“走吧,我们去给弟弟妹妹们买些礼物。”
……
临近过年,阳光孤儿院也洋溢在一片欢乐的氛围中,相比往常的死气沉沉也多了些许人气,对弟弟妹妹们来说,过年或许能吃到好吃的(虽然只有一点儿荤菜),有新玩具和新衣服(社会捐赠的旧衣服),还有好心的大哥哥大姐姐(智力正常且受过这家孤儿院照顾的孩子)来陪他们一起玩的日子。
阳光孤儿院是一个很小的孤儿院,现在应该叫做阳光小学,里面的孩子只有十几个左右,收留的大多是没有智力障碍的弃儿,但先天疾病却无法避免。
羽清心和宁夏月和保安亭的老大爷打过招呼,刚进入了孤儿院,就听到了一阵小孩子们的欢呼声。
“是羽姐姐与宁姐姐!”
“能不能教我武功啊宁姐姐!”
“羽姐姐能不能教教我数学!”
两人十分受小孩子们的欢迎,毕竟她们偶尔有空的时候也会来这里看望他们。
宁夏月被小孩子们拉去空地,要求展示武功,临走时无奈地看了羽清心一眼,示意她先去找木偶。
木偶是这家孤儿院的新院长,姓木,单名一个偶字,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而双腿也在前些年一场孤儿院内部火灾中落下残疾,无法行走,老院长也是在那时候因为救人去世的。
羽清心向里走,看见遇见了坐在轮椅上修剪花枝的女孩,神情平静,细看之下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忧郁,在阳光的照耀下给人一种易碎感,而且人如其名(虽然是她自己取的名字),木偶容颜精致的不像话,皮肤白皙,发色是缺乏生命力的棕灰色,一双缺乏生气的眼睛像是深蓝的海。
见到羽清心,木偶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
“近来可好?”
羽清心对木偶姐姐的笑容毫无抵抗力,她脸颊再度发烫,声音呐呐:“还行。”
值得一提的是,羽清心并非是在这家孤儿院长大的,父母出车祸时她已经十一岁了,之后是爷爷奶奶照顾,待爷爷奶奶在前两年相继去世后,她就成了这所孤儿院里的常客。
和这些天生就被遗弃的小家伙们相比,她算是野生的。
闲话少说,腊月廿三又被称作小年,是民间祭灶的日子,通常被视为忙年的开始,在这一天人们要剪窗花、扫尘土、理发、洗浴、吃灶糖、煮汤圆等。
但孤儿院显然无法讲究那么多,木偶组织孩子和她们对孤儿院进行了大扫除,只是粗略地清扫一遍就让常年不锻炼的羽清心累的气喘吁吁,体力告罄。
一天的清扫结束后,孩子们吃完饭陆续回房间睡觉,羽清心累的浑身酸软,一直缠着宁夏月把自己抱回家。
——羽清心有幸见过宁夏月生气的样子,那还是她中学时被一群混混堵在小巷子里,再然后,他们就被路过的宁夏月开无双在一群人中杀了个七进七出,人形暴龙般的身体素质给了当时的自己很大震撼。
既然如此强悍,那把她抱回家应该也不会耗费多少体力吧。
宁夏月是在这家孤儿院长大的,她本来准备在孤儿院过夜,但既然羽清心吵着回家,干脆今夜两人就住在一起吧。
一念至此,羽清心被宁夏月在怀中公主抱,两人离去时向二楼坐在窗边的木偶挥手。
木偶回以摆手。
两人回家路上,羽清心抱着手机对宁夏月说:
“学姐你知道吗,小年意味着人们开始准备过年,表达了人们一种辞旧迎新、迎瑞纳福的美好愿望,是中国百姓对衣食有余梦想追求的反映。”
宁夏月笑了笑:
“这答案也太标准化了吧,查的百度?”
羽清心把头埋进宁夏月怀中,轻轻嗅着女孩身上浅淡的花香。
“欸嘿,对我来说,能和重要的人一起过年就很好啊。”
……
接下来的一切仿佛按下了加速键,腊月廿四大家对孤儿院做了一次细致的扫除,孩子们安安静静地祭灶神,希望祂能保佑来年孩子们吃饱穿暖……期间苏筱来过一次,不过放下一些钱就匆匆离去了,她的情况羽清心不是太清楚,只了解过苏筱隔一段时间就会失踪一次,杳无音讯。
至于怎么认识的,某天羽清心路上偶尔碰到一身黑衣,绑着高马尾,猩红色的眼瞳中显露杀意的苏筱,见她提着一个刀袋,仿佛是在找什么地址的样子,羽清心便好心给她指了路。
事后问苏筱去干什么了,被她谜语人|了一次:
“你迟早会明白的。”
反正最近没有凶杀案,通缉令上也没苏筱的名字,羽清心也懒得管人家去干什么,说不定是去漫展玩了呢?
苏筱是个性格有些冷,但其实人不错的路痴,好在羽清心总能以一种很奇妙的讲法让她听懂这应该怎么走,那应该怎么去,一来二去两人也就熟悉了,她偶尔会来这里一两次,或许是因为气质太过冰冷的原因,孩子们都不太喜欢接近她,不过她似乎也没有亲近这些孩子的意思,每次只是带过来一些钱便走了。
好人,羽清心对其狂发好人卡。
……
腊月廿五,一个看上去很是颓丧的少女背着大提琴过来了,她有一双漂亮的异色眼瞳,分别是琥珀色和碧蓝色,面庞清秀。
少女姓阴,家道中落,只好四处游走,拉琴卖艺,走的是艺术生高考,目前高二,一手大提琴拉的贼六。
有时候羽清心真的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二次元世界,难道孤儿院附近真就人才辈出?
总之,今天是要吃豆腐的。
在晚上,阴小姐为孩子们用大提琴演奏了一曲海顿的《D大调大提琴协奏曲》,温柔的旋律在小小的孤儿院内响起,希望这些孩子们能够在迷梦一般的尘世中走到尽头。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
不过理所当然的是,这传统艺能要收费,毕竟大过年的人家跑来表演,总不能让人空手而归。
临走时,阴小姐对羽清心告别:“再见了,想白嫖我的大姐姐,祝你新的一年顺利,也祝我新的一年能够暴富,毕竟马上连饭都要吃不起了……”
“那就除夕年夜饭的时候来找我们吧?”
羽清心建议道。
“不了,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了,而且对我来说,年总是要在家中过的。”
少女挑眉,似是愉悦:
“谢谢你让我后续几天的伙食费有了着落,爱你哦~”
大可不必如此夸张,羽清心想道。
……
腊月廿六,杀猪割肉。
对于弟弟妹妹们来说,今天的饭菜是少有的荤菜,因此一个个吃的特别开心,有些小朋友甚至还要了两碗。
是夜,羽清心正在带着木偶看周边的风景,孩子们回了房间,有宁夏月镇压,他们不敢异动,于是院长也难得轻松起来。
推着轮椅慢慢走,江风把木偶小姐的长发吹散,打在羽清心身上痒痒的。
“之前忘了问,你呢,近来可好?”
羽清心忽然问道。
“……大概是不怎么好过吧。”
木偶小姐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来什么明显的感情。
她一直都是这样子,把所有情绪藏在心里。
羽清心挽起木偶姐姐的长发,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
于是两人之间只剩下了沉默,谁又能说可以在这个世界上轻松地活着呢?她们都只是在求生而已。
“回去吧。”
木偶说。
羽清心忽然将轮椅转过来,正对着木偶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她看见木偶那一双美丽的,深海色泽的眼中已经泛起了一抹清光,一滴泪珠挂在眼角将滴未滴。
没有哭声,面无表情,泪水却一滴滴往下掉,她的眼尾发红,瞳孔中浸满了悲伤,万年不变的表情管理此时仿佛要失控那样——如果羽清心没有执意将轮椅转过来,说不定木偶不会哭。
被爱的人才有资格哭。
羽清心将脸凑过去,宝石般晶莹剔透的幽绿色眼瞳满是认真,她怜惜地抹去了那一滴泪:
“不要害怕,正因为我们这些朋友的存在,所以你要拥有勇气。”
……
腊月廿七,除垢洗秽。
腊月廿八,对联窗花。
这两天羽清心都没有什么精神,但见孩子们对其积极性很高的样子,她也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
……
腊月廿九,也就是所谓的除夕,年夜饭,祭祖拜神,守岁等大活动都集中在这一天。
宁夏月把睡懒觉的羽清心从床上拽起。
“出发!”
贴春联是一种源远流长的历史习俗,孩子们即使搬着凳子也够不到门的上沿,而身材高挑的宁夏月甚至不需要踩凳子。
“我以后要和夏月姐姐长得一样高!”
一个小孩子兴奋道。
“那就不要挑食,多吃饭。”
在边上的羽清心蹲下来,捏了捏这小孩子的鼻子,软软的,很好捏,还想再捏。
“我以后也想和夏月姐姐那样,把羽姐姐抱在怀里!”
羽清心身子一颤,她感觉自己此时的耳根火烧火燎的,估计已经通红一片,她僵硬地转头看向那个“口出狂言”的小孩子,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就连宁夏月也悄悄支起耳朵。
难道那天晚上自己撒娇让宁夏月给自己公主抱的画面让这群小孩子看到了?直接社会性死亡,真是可喜可贺,可口可乐。
羽清心内心猫猫流泪。
“没有,是木偶姐姐告诉我们的!”
呼,那就好,没看见……但也差不多了吧!
羽清心内心暴风哭泣,她怎么就忘记了木偶其实是个白切黑来着?
白天的插曲很快就被抛之脑后,吃罢一顿丰盛的晚餐后,大家坐在院子里,一起观看完盛放的烟火,这时候都已经十二点了,但还有烟花时不时响起,孩子们心满意足地被赶回去睡觉,小小年纪不要熬夜。
因为木偶有先天性心脏病,也不能熬夜,于是羽清心和宁夏月打了一夜的双人游戏,但宁夏月是个生活规律极其健康的人,在凌晨四点时靠在羽清心身上睡着了。
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羽清心偏头看着逐渐冷却下来的城市,喃喃道:
“我保证,大家都会有光明的未来。”
这便是最后的新年愿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