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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屋内的床上,孙家珍面色惨白,双眼紧闭,浑身都是水。

    她昨天失了阿宝,今天又被药晕卖给郑狠,一番蹂躏后,肚子里两个月大的胎儿也死了。

    她心如死灰,趁人不注意,跳入自家井中,刚被救上来。

    “妈妈,妈妈!”

    熟悉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她睁开眼睛,费力撑起身子,不敢置信地喃喃说道:“阿宝,是阿宝吗?”

    “妈妈,爸爸带我回来了!”阿宝圆圆的小脸凑到床前,贴着家珍,“妈妈,你怎么了?”

    孙家珍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紧紧抱着阿宝,放声大哭:“我的孩子啊!妈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啦!”

    李母闻声赶来,抱着母子二人,一同大哭。

    李浩成站在屋外,心如刀绞:“好好的一家人,竟被我害成这样!我是个罪人,死不足惜!”

    他不敢进屋,任凭那截断指流着鲜血,心中暗暗发誓。

    “我哪怕是死,也要护好这个家!我哪怕是死,也要赚很多很多钱,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嘭——”的一声,院门被踢倒,差点砸到李浩成的脑袋。

    七八位壮汉提着镰刀、锄头,一步紧逼着一步,朝李浩成走来。

    为首的,正是鼻青脸肿的郑狠,以及他哥哥、赌坊老板郑财。

    “李浩成,欠我六百块,还敢揍我弟?你活腻了?兄弟们给我砸!”

    郑狠朝李浩成脸上吐了一口吐沫,一脚踢翻鸡笼,随手抓起一只鸡。

    他狞笑着,拎起柴刀就把鸡头削去。鸡头滚落,鸡血溅了李浩成满脸。

    他身后的几个壮汉砸烂簸箕,砍断木犁,踢翻柴火堆,一刀劈开堂屋的门,把两扇门卸了下来,扔在柴火堆里。

    郑财冷笑连连,擦了一根火柴,把废纸引燃,扔进柴堆。

    他这是要烧了过冬的柴火、堂屋的大门!

    屋里传来女人已然破音的尖叫,阿宝像丢了魂似地大哭:“爸爸!爸爸!”

    李浩成眼里是腾腾的杀气。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刮刀,走到郑财、郑狠的面前,通红的眼睛紧盯着他们。

    郑狠被打怕了,突然打了一个寒战。

    郑财却冷笑一声,把脑袋伸过去:“呵呵,来,朝这捅。”

    郑财是谁?堂堂赌坊老板,以心狠手辣起家,手下七八个小弟,都是刀尖上舔血过来的。

    他以为李浩成不敢,以为眼前这个小子没这个胆子敢拿刮刀捅人,更别说敢捅他郑财。

    他这辈子,势必要为当时这“勇敢”后悔!

    李浩成也冷笑一声,提起刀就朝郑财脖子上捅去。

    郑财看见他出手时想躲已经晚了,只能本能地向侧面一躲,这刀结结实实地扎在了他的右侧的脸上!

    这刀应该是把郑财扎得吓破胆了。

    挨了这一刀,他清楚知道这一刀力量有多大。他要是不躲这一刀,非要扎死他不可,这刀就是要他命来的!

    虽然郑财这群人,平时打架也动刀,但很少用刮刀。

    而且即使动了刀,也只是往对方大腿、胳膊等地方扎。

    像李浩成这样,一上来就拿刮刀往脖子上扎的亡命徒,他应该是没见过。

    那七八个小弟,想围攻救老大又不敢。手上拿着镰刀,两腿却在打摆。

    郑狠却是不管不顾的性格。他见哥哥受伤,冲下来就要和李浩成拼命。

    李浩成没有躲闪,一只手抓住郑狠的胳膊,顺势踹出一脚,踢中了他的膝盖,一脚把他放倒。又用同样的招数,把郑财也放倒在地。

    两人就那么跪在他面前。

    李浩成本想靠暴力让他们屈服的,最好再把赌债赖掉。

    但想起1983年,正是严打活动的开始。自己这种行为,不知得吃几回枪子,可不能让媳妇做寡妇。

    于是他伸出左手,露出四根指头:“我赌博该死,对不起媳妇儿子,刚砍了一根指头。打伤你和你弟弟,我再砍一根。赌债我一个月后还你,从此两清!”

    手起刀落,左手的无名指连根削去。指根的鲜血喷射出来,李浩成却丝毫不觉得痛一般,竟“哈哈哈哈”仰天大笑了起来。

    他捡起断指,放在嘴里嚼了起来。

    一边盯着郑财,一边嚼,一边大笑。

    不怕死的人,是最可怕的!

    院子里流氓的脸上,再次笼上一层深深的畏惧之色,不敢再动弹一下。

    郑财跪在地上,血流不止,用最狠的语气说最怂的话:“给你这王八犊子一个月的时间。没还清赌债,我再来烧你的家!”

    说罢由小弟扶起来,匆匆离去。

    李母从屋里冲出来,赶紧踩灭柴堆上的火星子。又转身捂住李浩成的伤口,用手绢包扎:“儿啊,疼不疼?咦,怎么不流血了?”

    她看见断了两根指头的李浩成,依然精神饱满,血气方刚,一点也不像身受重伤的样子,更没有从前萎靡不振的神态。

    李浩成也发现,自己重生之后,体力、武力超出从前的百倍,连断指的伤口都能快速愈合。

    他的大脑是如此清晰,能记得1983年起,每一年全国各地的商业大事。

    只要在大事发生前做好准备,踩准商机,巨富何难?

    他容色诚恳,对李母和家珍说:“是我该死,从前做了这么多龌龊事。从今以后,我必定让你们过上顶顶好的日子!”

    李母一听这话,老泪流下来了:“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儿啊,你能改过就好!”

    孙家珍为他吃了许多的苦,满心的委屈,今日终于听到一句软话,不由心头一暖,落下泪来。

    却又不敢完全相信他,幽怨道:“看你表现!若还像从前那样,我便带着阿宝回娘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