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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事儿?”李浩成横眉怒目。

    “对啊,就这事儿!”郑狠满脸无辜。

    “这叫大事儿?”

    “这还不算大事吗?”

    “你嫂子没说她自己什么事儿吗?”

    “没有啊。”

    “我去你的!”李浩成用力一踢,将郑狠踢翻在地,举起沙包大的拳头就要揍。

    “哎哟,这可使不得!”慈悲为怀的济尘法师扑了下来,挡在郑狠身上。

    “李大善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跟孩子好好说嘛,动手干什么?你这是火烧功德林啊,功德做得再多,一发火,全都烧掉了!”

    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挡在前面,替自己挨打。从小缺爱的郑狠感动得眼眶发酸,抱住济尘法师的大腿就“呜呜”假哭。

    “哎哟,孩子别哭,你受委屈了噢!”济尘法师摸摸他的脑袋。

    “嘿!我的师父哎,你当他是什么好人呢?别看他年纪小,欺男霸女,放火捅人的事情,他可没少做!”

    李浩成见此场景,哭笑不得。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进了佛门,都是好宝宝。做错事不怕,咱们改了就是了噢!”

    济尘法师的手厚实温软,一下一下地抚摸着郑狠的脑袋。

    眼看天色不早,李浩成把郑狠揪了起来。

    当着济尘法师的面,他不敢再踹,只好低声命令:“再装可怜?回家!”

    郑狠垂着头,可怜巴巴地瞄了济尘法师一眼,然后乖乖跟在李浩成身后,像小媳妇似的迈着小步子,往山门外走。

    济尘法师的悲悯之心被狠狠戳中了:“孩子,别怕,受委屈了来找我啊,我这儿有糙米糖呢!”

    如果说,之前郑狠有扮惨装可怜的成分在,那现在则是真感动,真流泪。

    他默默擤了一把鼻涕,用力点了点头。

    等他们走远,陀光长老摇了摇头笑道:“你啊你,滥慈悲!被个小流氓糊弄得团团转,一肚子妇人之仁!”

    济尘法师一副“我看穿了但我乐意”的表情,说:“妇人之仁,遍及天下,便是圣人之仁!”

    太阳西沉,很快就沉入地平线。东北黑土地上,逐渐被暗夜所笼罩。

    李浩成、郑狠、邵奇三人悠悠荡荡,慢慢踱回到小红楼。

    还没走进楼下的小院里,就看见围墙外面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什么人?!”邵奇大声喝道。

    那身影眨眼之间便溜走了。

    郑狠跑去追,早已不见了踪影。

    “估计是朱野、朱贵那两兄弟的人吧!”邵奇猜测。

    “近来他们还安分吗?来闹过吗?”李浩成问郑狠。

    “没有来过,但之前朱野不是说了么,等大家都在的时候,他再上门来‘讨教’。”

    走上二楼,进了厂子,竟然一盏灯都不亮,全是黑漆漆一片。

    李浩成只觉得自己后脖颈一凉,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人逮进里屋。

    他正要出手回击,眼前突然出现了项羿的脸。

    他想说些什么,却被项羿捂住了嘴:“嘘——朱野他们要上来了。”

    项羿拉过他们三人进了里屋,自己再贴着墙壁摸出去,锁上了厂子的大门。

    不多时,就听见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约莫有二十多人。

    “哐当、哐当、哐当、哐当”,厂子的大门被外面密集的棍棒砸得响声不断。

    继而是“叮咣、叮咣、叮咣、叮咣”的声音,门外的人在用砖头砸厂门。

    李浩成顿悟:项羿不愧是做过侦察兵的人,他竟然想来个瓮中捉鳖!这就是战术!

    而且,厂子里的货物都已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他们再也不用顾忌。

    今晚,就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黑暗中,他与项羿相视一笑。

    项羿想要从后腰掏出匕首,被李浩成阻止了。他给了项羿一把砍刀,那是他提前藏在厂子里的。

    匕首只适合贴身近搏,想要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还得用大砍刀!

    项羿接过砍刀,竟然去把厂门给打开了。

    他开了门也不出去,又退回原地,和李浩成一起,在一堆大木箱后面埋伏着。

    这个举动,李浩成也看不明白了。

    同样看不明白的,还有外面砸门的人。

    他们用砖头砸得正热烈,忽见厂门大开,一时间都愣住了。

    只听朱贵大声叫唤:“继续扔!”

    大伙儿纷纷把砖头扔进厂子,发出噼里啪啦、叮铃咣当的一通巨响。

    漆黑的厂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里面的人像是被砸死了一样,毫无声息。

    朱贵有些乱了阵脚,寂寂夜色中,只听他嗓音慌乱地对朱野说:“哥,怎么办?里头一点动静也没有,是不是都逃光了?”

    李浩成明白了!

    这仍然是项羿的战术。

    什么战术?

    心理战!

    过了一阵子,厂子里依旧是寂寂无人一般,朱贵有些按捺不住了。

    “冲!”

    他江湖经验到底浅薄,为人又莽撞,还没问哥哥朱野的意思,就带人冲了进去。

    他刚一进大门,就惨叫一声,软软地倒下。

    门背后的郑狠拿着一个角钢,照着他脑袋就是一下。

    紧接着,朱贵的长发被郑狠抓住,脑袋上又挨了两三下角钢。

    李浩成在夜色中只能看个大概,心中大呼“不妙”,以为朱贵不被郑狠砸死,被打成植物人是免不了的。只怕郑狠才来东北不久,就要因此走上流亡之路。

    奇怪的是,事后大家把满脑袋鲜血的朱贵送进医院后,医生检查确定他什么事也没有,只花了三块五毛钱的包扎费。

    这天晚上,朱野曾在医院里楼上楼下地跑,交钱、取药、送人住院,足足交了十多人的医药费。别人的费用他早不记得了,但弟弟朱贵的包扎费他记得非常清楚,因为这实在是太便宜了!

    上天是公平的,通常有钱的人不一定有权,有权的人不一定有名,有名的人不一定好看,好看的人不一定聪明。朱贵虽然无权、无财、无名、无智商、无相貌,但他脑壳的硬度非比寻常、远超众人。

    事后李浩成等人听说后,都纷纷感叹,要是别人挨了郑狠这三四下,早被打得大小便失禁了。

    再说朱贵惨叫一声后,李浩成、项羿、邵奇三人从厂子里冲了出去。

    厂子外,正堵着二十几个手持凶器但毫无防备的流氓。

    这三人冲出去后,流氓们顿时慌了神。

    半分钟内,鬼哭狼嚎声不绝于耳。

    一分钟内,李浩成等三人就杀出了重围。

    三分钟后,李浩成他们又掉头杀了回去。

    这叫“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

    人最怕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开战。

    无论是谁,当遭到突袭,必定会处于下风。

    项羿先把厂子的灯关了,让敌人摸不清虚实,即使仍了砖头也不出去。当这群流氓望着黑洞洞的厂子发愣时,就已错过第一次最佳进攻时机。

    当项羿等三人突然杀出去,敌人在毫无防备下猝然受击,从主动变为被动。局势大为逆转,敌人已然气衰。

    第三次再杀回去,必定使这群小混子战败而归!

    只听项羿一声令下,李浩成、邵奇长啸着就提着枪刺冲了回去。

    尽管他们身上都挂了彩,但只是皮外伤,不仅没伤到筋骨,反而使得他们有了嗜血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