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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秋日,她同他们在那棵松树下玩耍,几个人皮,都爬了上去,结果她摔了下来,手臂骨折了。

    林墨当时的第一反应竟是找萧云算账,她面色铁青,明显的不悦。

    萧奕忙拦她:“是我自己不小心的,跟皇兄无关。林姐姐,你别生气,不怪他。”

    萧云再不是因萧晏而怕她,真的只是单纯怕萧奕。她不坏,但是不傻了,更不好糊弄,嘴巴也越发伶俐,跟她一起玩,反会被她糊弄。

    后来萧晏每日都要议政,林墨也不必跟随,便跟着萧奕,在树下护着她,在湖里护着她,无处不在的护着她。直到她在大些,开始出宫厮混,林墨也不得不跟着萧晏,才变如今这样。

    记忆慢慢泛黄变成一片赤红,她缓缓睁开眼。

    她被安置在行宫榻上,睡了一个多时辰,婢女为她煮了姜茶,悉心照料她,她已无大碍。林墨一直守着她,衣服也不曾去换,湿哒哒的。

    只是萧奕受了惊吓,一时不能骑马回宫去。

    萧晏自宫中匆匆赶来,傅伯骞遣人送了信回宫。

    “参见陛下。”

    “雪儿。”她径直到榻前拧眉问道:“雪儿,你怎么样?”

    “皇姐,臣妹无碍。”萧奕咳了几声,肺腑剧震。

    萧晏轻轻拍打她的后背,“都这样了还说无碍?怎会落水?”

    “游湖时不小心,便落了水。”萧奕托着哑了的嗓子,有气无力的答她。

    “好端端……”

    傅伯骞到殿中径直跪下,他红着一双眼满是自责愧疚: “陛下,是臣的过错,臣不该一时兴起让殿下带臣泛舟湖上,害得殿下落水,险些酿成大祸。”

    萧晏拧眉看他,心中疑云密布。

    林墨身上还是那一身浸湿了的衣服,欺在身上,还有隐隐水迹,没了往日的英气。她也径直跪下。哑着嗓子:“臣护卫殿下不利,请陛下降罪。”

    萧晏厉声:“林墨,你来说,雪儿如何落的水?”

    “臣不知……臣在栈道未跟过去,殿下突然便落了水。”她垂着头,紧紧攥着拳头。

    “那你为何不跟着?”萧晏厉色。

    “皇姐,你别动怒,不怪旁人,是我自己不小心。”萧奕强撑着抬起上半身,拽着她衣袖。

    萧晏回头看她一眼,怒火难消,紧紧皱着眉头。但见她唇色发白,弱不禁风的样子,又不免心软,轻拍了拍她的手。

    她淡淡开口:“即是雪儿自己不小心,此事便与世子无关,世子不必自责,你且回去歇着吧。”

    “臣告退!”傅伯骞起身看着萧奕,依依不舍的离开。

    傅伯骞走后,萧晏一言不发,面色沉郁。

    “皇姐……”萧奕见她迟迟不发话让林墨起身,扯了扯她的衣袖。

    “林墨,回去之后,你自去军中请罚三十棍。随行一干人等,同罪论处。”萧宴冷声。

    “谢陛下。”林墨长拜。

    萧奕顿时慌了,她强撑坐起:“皇姐,是我自己落水的,你别迁怒于她。”

    “迁怒?”萧晏气笑。

    林墨抬头:“殿下,是臣失职,陛下已经轻罚了。”

    “皇姐,她救了我啊,救了人还要受罚,是何道理?”萧奕急出点点泪花。

    萧晏冷颜不改:“她是在救她自己。朕命她护卫你,她明知你不识水性,竟不跟着你?你如今无恙,若你有事,她林府满门都要跟着受牵连。”

    “可是,三十棍打下去,她至少要卧床半月……”萧奕慌张的摇着她的手臂。

    “那你说如何罚才不算重?”

    “十棍!”

    萧晏气笑,轻呵一声,神色稍缓了缓道:“二十。”

    “十棍,就十棍。”萧奕别扭着,脸转向一边。

    “理由。”萧晏淡淡道。

    萧奕见有的商量,回头沉思片刻道:“上回她救我,还未赏过。”

    “功过不能相抵。”萧晏不依。

    “但需赏罚分明不是吗?上回都忘了赏她,如今再补,已是晚了,显得小气。”

    “殿下……”林墨弱弱开口。

    萧奕厉色道:“你别说话!”

    她突然中气十足,丝毫没有病态。萧晏和林墨都愣了一下。

    萧晏看得透彻,缓缓起身道:“宫车应当快到了,你在此等上一等,朕先走了。”

    “林墨,你也在此等着。”她路过林墨跟前时,淡淡丢下一句,便离开了。

    “你听见了?只许领十棍。多一棍,便是抗旨。”萧奕冷言冷语。

    林墨笑了一下:“谨遵殿下意旨。”

    “你还不起来?”她拧眉看着她。

    “谢殿下。”林墨才缓缓起身,身形踉跄。

    这么冷的天,湿哒哒的衣服,能不冷吗!真是傻子。萧奕躺下去,拽了拽被子,背对着他。

    林墨也识趣的到门外守着。只是她的心里,杂草丛生,刺的她妄念疯长。

    萧晏先回了宫,顾夕昭在等她。

    “雪儿她如何?”她焦急万分迎上去,头上的步遥跟着她摇晃不止。

    “她无碍。”萧晏语气一转,酸溜溜道:“你关心她比关心朕更甚。”

    “陛下怎得如此小气,连自己妹妹的醋都要吃?”顾夕昭扶着她到案前。

    萧晏未接话,只是缓缓坐了下来,面色平静,看不出情绪。

    真醋了?顾夕昭有些紧张她。

    她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陛下是不是累了?”

    萧宴扶额浅谈一声:“近日诸事繁杂,是有些累了。”

    顾夕昭也知执掌天下不易,承载万民之愿,肩负众生之责。不似旁人所见那般轻松。

    从她入宫以来,她但有闲暇便是在执卷而读,顾夕昭留意过,那些书全是历朝兴国安邦之良策。

    顾夕昭走到她身侧,轻柔的替她按揉头部。

    萧晏抬手牵过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朕打算,后日便遣你兄长他们回去了。”

    “后日?”

    很突然。

    “是,雍州出了些事情,你哥需得回去了。

    顾夕昭并没有多紧张,也没着急问,只是默了默。

    “你为何不问发生何事?”

    “既然是遣我兄长回去,想必事态尚可控,应当也不会对我兄长不利。”顾夕昭淡淡道。

    萧宴勾唇浅笑:“顾长越设计谋害顾长卫,雍王将他囚禁了。”

    她忖了忖,淡淡问道:“那顾长卫如何?”

    “受了轻伤,但无性命之忧。”

    顾夕昭仍默了默,半晌才缓缓开口道:“顾长越虽蠢,但蠢不至此。”

    萧晏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陛下这般瞧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顾夕昭摸了摸自己的脸。

    萧晏摇摇头,短叹一声:“你从前太埋没自己。”她顿了顿:“不,是他们埋没了你。”

    “陛下何出此言,臣妾……”她总是不经意吐出溢美之词,称赞她,可她明明什么也没做,有时候她觉得,她好像不仅仅是在夸赞自己。

    萧晏动了动坐姿:“不说这个,说起来,今日雪儿落水,林墨看起来神情非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