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马车进了村子,村里的犬纷纷放开嗓子嚎叫,似是在欢迎他们。
小虎听得不奈,“呜……”仰头长哮起来,犬吠瞬间止息。
吴良摸摸小虎的头,小虎也安静下来。
马车在一个四合院门前停下来,少年从车上跳下来,上前扣响门环。
“谁呀?”屋内响起浑厚男音。
“爸,是我,小良!”少年压低声音,怕吵到邻居。
稍顷,房内有灯光亮起,接着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吱呀”,院门打开,一个手提马灯的中年人走出院门。
“是小良?”声音带着迟疑。
“爸,是我,您们还好吧!”少年上前抱住中年男子。
“你个臭小子,这些天跑哪去了?害得我们进山找了好些日子,你妈每天以泪洗面。”中年一手抱住少年,身子有些颤抖。
“良儿,我的良儿回来了!快让妈看看!”一中年女从父子两人后挤出来。
“妈,儿子让您担忧了!”少年放开中年男子,看着泪流满面的母亲,满心愧疚。
中年女子双手抱住少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说到后来,声音哽咽,令人心酸。
良久,“我的好孙儿回来了!”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
少年从母亲怀抱“挣脱”出来,看向站在门内的老人,“爷爷,您老人家还好吗?您的伤好些没有?”
“好些了,我就说我孙儿吉人天相,不会有事!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
“爷爷,父亲,母亲,我给你们介绍下,这位是千山镖局的镖师高飞,高叔,”
“高叔,这位是我爷爷,这是我父亲,母亲。”
“在下,千山镖局高飞,见过二位大人,见过夫人,”高飞恭敬行了一礼。
“高老弟不必如此称呼,我们乡野村夫不懂礼节,还请见谅!”
“高老弟一路辛苦,快屋里请!”
“呜呜呜,”就在这时,小虎用虎尾拍了拍少年,仰头看着他。
少年秒懂,“爷爷,父亲,母亲,忘了介绍一个伙伴,”说到这他将小虎抱起来,“它叫小虎,与我一起从森林里出来的!”
小虎蓝宝石的眼睛瞅着三人,双爪作揖,嘴里还呜呜叫了两声。
几人被其逗得哈哈大笑!
“小虎好漂亮,欢迎小虎来我家作客,”院里走出一少年,比吴良略高。
“二哥,你怎么才出来?”
“小良回来了,抱歉,二哥不知道你夜半回来,睡着了。要是知道你夜半回来,我说啥也不睡,肯定等你回来。”少年笑哈哈走过来,伸手要去抱小虎。
小虎耳朵竖起,盯着少年直摇头。
少年尴尬的笑笑,“小虎是吧,我是小良二哥,我叫吴乐,我人很好的!我俩亲近亲近……”说着又伸手去抱小虎。
小虎逃也似的跳下来,率先跑进院子。
众人把马车赶进院子,吴良母亲去烧水做饭,几个男子围着桌子坐下。
吴良拿出卤牛肉摆在桌上,拿来碗筷,给高飞倒上酒,几人边吃边聊。
“爷爷,父亲,给您们说个事。我在回村的路上碰见几个边军,听他们说,赵国已向我周国宣战。三十万大军将虎牢关围得水泄不通,”吴良直言不讳。
“小良,你说的是真的?”三人露出吃惊的表情。
“是真的,这一开战,我们这就不安全了。我都想好了,趁消息还没传开,明天我们就走,免得到时候想走也走不了,你们看怎么样?”
“可是,我们能到哪去?何况,一路上所需开销不小,到了地方一家人还要生活,”吴良父亲愁眉不展。
“路上我们节俭一点,到了地方我和小良,还有父亲大姐都可以找事做。”吴乐发表自己意见。
几人同时看向,手指敲着桌面,作沉思状的吴忠义,就是小良的爷爷。
“成孝,家里还有多少钱?”吴忠义看向吴成孝,就是小良父亲。
“还有大约五十两银子,去仁和是足够了,”吴成孝如实回答。
“爷爷,父亲,钱的事不用耽心,包在我身上。”吴良掏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
“臭小子,没有在外面乱来吧!”吴成孝眉头不展。
吴乐拿起金子在手上掂了掂,“这得有五十两,那就是五千两白银,够我们家潇洒好久了。”说着话眼睛张的老大。
“成孝,良儿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还不清楚吗?”
“好了,就照良儿所说,我们明天就出发,一会我们就去收拾,高镖师和吴良吃过饭先去休息,”吴忠义一锤定音。
“对了,成孝,天亮后去通知村长,愿意走的要赶紧,不然怕是来不及,”末了又补充一句。
几人吃饱喝足,高飞泡了脚去休息。
吴良要帮着收拾,却被母亲赶去房间休息。
“乱世来临,实力很重要啊,”少年盘腿坐在房间,心中默想。
“锻体到了尽头了,这段时间,一有空就会练拳,初时还感觉到身体的强度在增加,现在渐渐没了感觉。”
“丹田的光点没有变化,不知问题出在哪里。”
少年再次拿出“长生决”,仔仔细细读了一遍,没有任何发现。
“看来只有用笨办法了,腿上还得绑沙袋,沙袋里面的石粉得换成铁沙,手臂上也要绑,身上也得绑,”
一番计划在心中落定,吴良身心放松,干脆不再修炼,躺在床上安然入睡。
清晨,公鸡打鸣声唤醒吴良,一骨碌起身,到院里打了通拳,洗漱一番。
“良儿起来了,快来吃早歺!”身后响起母亲喜悦的声音。
“好嘞,这就来!”
吴良走进饭厅,见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馒头与稀粥,还有一碟咸菜。
“妈,爷爷他们吃了吗?”
“我们都吃了,只剩你没吃了,你高叔吃过早饭就去镇上了,你爸他们还在收拾,”良妈乐呵呵看着吴良。
少年坐下,一口馒头一口稀粥,不时夹一小块咸菜,吃得。津津有味。
不大功夫,清光了桌上吃食。
良妈在一旁慈祥的看着少年吃饭,见他吃完,连忙上前收拾碗筷。
“良儿,十多天时间,饭量长了不少,给娘说说这些日子在森林的情况!”
“娘,说来话长,到时候我们稳定了儿子再给您细说。眼下我们要抓紧时间搬走,我耽心晚了来不及。”
“良他妈,儿子好好的回来就好,眼下不是细说的时候,我们是得抓紧时间收拾,”良爸从门外走进来。
“爸,收拾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只是一辆马车我耽心装不下。”
“没关系,我让高叔去买马车了,您就放心吧!”
“爸,妈,我出去看看。小虎一早就不见踪影,我耽心它惹祸”
“那头小老虎呀,我看它很乖的,也听得懂话。不过,为啥要给它穿衣服,看着怪别扭的。”良妈接话。
“妈,没关系的,习惯就好!它在外面闯了祸,我怕人给认出来,只好出此下策。”
“怪不得,那你快出去看着点,都是乡里乡亲的,别再惹出祸事来。”
“您们放心吧,我已经告诫它不可伤人,它很听话的,只是耽心万一,我走了!”少年话音落地,人已到了门外。
吴良出得院子,前后左右都没见到小虎。便朝旁边的院子走去,这里是他自小玩到大铁杆兄弟小业的家,走之前,无论如何得见见。
“咚咚咚”少年敲响门环,“吱呀”,院门正在这时打开。
“小良,是你,你回来太好了!”门后一脸惊喜的小胖子“扑”出来双手抱紧少年。
吴良也紧紧抱住他,拍了拍其壮实的后背,良久分开。
“小业,我们一家很快会离开村子,去其他地方生活。”
“发生什么事了?这好好的为啥要离开?”
“杨大叔在家吗?我正好有事要告诉你们,这也是我们家要离开的原因。”
“我爸一大早就被村长叫去了,有事跟我说也一样啊。”
“是这样……”吴良把所知道的情况,事无巨细都说了一遍,就连自己的想法也说了。
“是这样啊,那是得赶紧逃。不行,我得去找我爸,我们一家也得收拾东西赶紧逃,”小胖子心急火燎的说。
“你别急,杨叔去村长家可能也是说这事,你可以先告诉杨婶,你们先收拾起来,到时候我们一起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那好,就照你说的做,小良你先回去,我得回去与我妈商量下。”
两少年挥手道别,吴良继续找小虎,可是找遍了村子,都没找到。
他只好先回家看看,走进院门,却见院子里来了好些人,都是熟面孔,而且都是与自家关系不错的同村人。
“张婶,李伯,王二爷,赵三哥……”少年上前一一问好,打招呼。
“良娃回来了!”
“娃没事就好!”
“小良吉人自有天相!”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
众乡亲七嘴八舌,招呼着,祝福着,令少年感动不已。
大家手里还都拿着腊肉,鸡蛋,等农村上好的吃食。
少年打过招呼,躲到房间,由着爹娘去招呼应酬。
“小良!小良!”吴乐推开房门,满头大汗闯进来。
“二哥怎么啦?着急忙慌的出了什么事?”吴良看着一脸焦急的吴乐。
“小良,我刚才在外面听说,丁家抓住了一头穿衣服的老虎,小虎呢?”
“啊?他们怎么能这样呢?在哪抓的?他们现在在哪?”少年一口气连发数问。
“我不知道,我一听到消息就跑回来了,真是小虎?”
少年得不到自己想知道的,也不再问,抬腿出了房间,快速出了院门,朝丁家直冲而去。
以他此时的速度,看见的人只看见一道残影一晃而过,不过十息已到了丁家大门外。
少年懒得敲门,一跃上了墙头。正好看见院里关在铁笼里的小虎,不由得松了口气,轻轻一跳,毫无声息落在铁笼旁。
“你是何人,怎能翻墙而入?”屋内正好走出一满脸胡须的高壮大汉。
吴良转身冷冷看着他,“丁叔怎么不认得小良了?”
“哦,你是小良,你从森林回来了?你怎么这眼神看着叔?”
“丁叔,为何将小虎关在铁笼?”
“小虎?你是说这头黑虎?”
“明知故问,小虎是我从森林里带出来的。”
“哦,我说它怎么穿着衣服呢?这家伙可狡猾了,我们费了老大劲才抓住它。”
“丁叔,既然知道小虎是我家的,是不是该放它出来了。”
“小良,我们为了抓它可是使用了十香散,这十香散可是价值不菲,你看……”
“你就说花了多少银子吧。”
“丁叔也不瞒你,这十香散足足花了十两银子,你就……”
“好了,丁叔,这是十两银子,”吴良递过去一锭银子。
“好,好,丁叔就厚颜收下了,”胡须男子接过银锭,喜笑颜开,“一两银子的十香散,换得十两银子,如何能不开心?”
这家伙收了钱,干脆利落打开铁笼。
吴良抱起全身酥软的小虎,也不说话,转身就走。小虎本是勉强睁着迷糊的眼睛,这会似乎认出了少年,在其怀里闭眼沉沉睡去。
当吴良回到自家时,院子外满满当当停着几十辆马车。吸引了许多村子里的人前来围观。
少年礼貌的与认识的人打招呼,穿过人群走进院子。
爷爷与高飞正在说着什么,见少年进来,便齐齐走了过来。
“爷爷,”
“高叔辛苦了!”
吴良与两人打着招呼,将小虎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良儿,这些马车得多少钱呐?这么些马车你打算怎么处置?”爷爷看着小良。
“爷爷,钱的事不用耽心,我们家能用上几辆就留几辆,剩下的就都送平常关系好的人家吧,灾难来临,咱们尽自己一份力,能帮一点是一点。你们看着分配就好,我没意见。”
于是,爷爷就全权作主,让吴乐去叫人来领马车。此时全村的人都知道赵国来犯之事,一辆马车对于要离家逃难的村民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每家来领马车的人都是千恩万谢,吴忠义还是与平常一样,说是大家彼此帮助,不要记挂在心上。
高飞给少年算了一下帐,一辆马车,马七十两白银,车二十两白银,一辆马车刚好是一百两白银。买了三十多辆,用去了三千多两银子,还剩下一千多。
高飞当即要把剩的银子给吴良,吴良没收,让他留着路上开销用。
不一会,马车剩下来三辆,一家人忙着把收拾好的家当开始装上马车。其实就是衣物,日常生活用品,和一些腌制好的腊肉,以及食粮。
一家人默默的收拾着,心情沉重,毕竟故土难离,何况是逃难,也不知此生还能重返这片土地否。
少年心中盘算着,吴村共计一百来户人,除了领到马车的人家,还有几家富户,剩下的六七十户基本都是平常人家,不大可能买的起马车。在这样的灾难面前,不知他们会怎么办?
“要不要帮?”自己习武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所谓穷文富武也是有道理的。还有二哥,大姐,乃至爸妈,爷爷,都打算让他们炼“长生决”,这都需要好的药材辅助。不说黑虎的半灵果,就算是用好一点的药材也是一笔不菲的开销。算下来钱是不够的。若是都每户送一辆马车,也是不小的开销,以后一家人生活,暂时没有生活来源,只出不进。
少年心里拿不定主意,只好先搁置,看看再说。
到了晌午,所有要带的物件全都装好,少年想起与杨业说过的话。便朝杨家走去,看看他们收拾的怎样了。
到了杨家,见院门开着的。少年径直走了进去。
一眼看见正忙碌往马车上装物件的三人,“杨叔,杨婶,小业,你们忙着呢。”
“小良来了!快屋里坐,婶子给你泡茶!”
“良娃子,你小子真是福大命大,在森林里呆了半月还能回来!叔这会正忙,就不招待你了。”
“小良你来了!我们就快装好了,我爸与吴叔商量好了,咱们一起走。”
“良哥哥,我哥他们把你说得神了,我看你还是原来的样子呀,”伴随着清脆的童音,屋里走出一个小女孩,八九岁的年纪,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
少年有点尴尬,正不知如何回答。
“香儿,怎么跟哥哥说话的?小良,来屋里歇着,先喝喝茶,我们马上就好了,”杨婶从屋里跟出来,喝住了小女孩,生怕她再说出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好的,杨叔,婶子你们忙,不用管我,”少年走进屋内,喝着刚沏好的茶。
不一会,小胖子走进来,“小良,你们家都准备好了吧!”,说完,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唉,装好马车了。只是,这一离家不知何时才能返回,”少年话中带着离愁别绪。
“是啊,出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突然要离开,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小胖子也语带伤感。
少年这时从怀里掏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递过去,“小业,这逃难的日子估计不好过,路上少不了用银子的地方,这点银子不多,路上应应急。”
“小良你别这样,马车我们家就愧受了,已经帮了大忙了,你再给银子,说啥咱也不能收。”
“你我兄弟,不要客气,你是知道我的,你拿我当兄弟就收下,而且以后的路还长,我们要相互扶持。就是耽心你不收,我也没给你多的。”吴良把银子塞在小胖手里。
少年与小胖聊了一会,便告辞离去。约好午饭后在吴家会合,一同出发。
午饭后,四辆马车在吴家院子外一字排开。
高飞驾着马车走在前面,马车里拉的都是物件。
良父驾着马车跟在后面,车里坐着良母与吴乐。
杨天成驾着马车紧随在后,吴良驾着马车跟在后面,小虎坐在他旁边,车里是他爷爷吴忠义。
一路上,见村子里的人都在收拾,一路与大家打着招呼,互道珍重。
少年见少数人家用的是驴车,更多的是用板车。老年人颤颤巍巍,婴幼儿还在蹒跚学步,这让他们怎么逃呀?爷爷说过的话在脑海浮现,“你手若有行善的能力,不可推辞!”心里有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