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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的心皆是因为这句话猛地一跳。

    福乐的反常,在二人甚至于周遭所有人看来,顶了天便是她往日在雷雨天受过虐待,可事情似乎是超出了她们的预料。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害死你的。

    柳烟桥秀眉紧锁,原来整句话是这样……

    她们先前以为,那句“不是故意的”是福乐曾因犯错受父母虐待打骂,所以才会不停道歉,而眼下,这个猜测便被彻底推翻。

    福乐说完这句话就沉沉睡去,榻边二人默契对视,眼中情绪皆复杂十分。

    心照不宣地,二人轻手轻脚走出了屋子。

    将门掩上,柳烟桥看向竹婉秀,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张开嘴。

    竹婉秀转身,朝长廊扶手方向走了几步。

    她看向外面,沉默了许久,才长长叹出一口气,仿佛想将心中积郁都吐出来似的。

    屋外,雨,还在下。

    ……

    彼时,凤遇竹与凤擒天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凤遇竹将百里怀萧之事详细同凤擒天说了一遍,想听听凤擒天的看法。

    凤擒天一边喝茶一边听她讲述,等凤遇竹话落,他也放下茶杯:

    “这世间未卜先知之人,凤毛麟角。你说的这位先生,如果是,的确有些骇人,但如果不是,她也有过人的聪慧。”

    他轻轻叩了叩桌:“你说你问了她几个问题?”

    “是。”凤遇竹回答。

    “百里先生很聪明,应是懂孩儿用意。但她的回答……”

    “嗯,”凤擒天点点头,“她先是说自己并非什么避世不出的隐逸之士,又对五皇子表示赞赏。结合这番话,她有参与朝政之心,也看好五皇子,可你却被她打发了回来,所以不懂她的用意?”

    被一语道破,凤遇竹有些羞愧:“正是。”

    凤擒天沉默,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才道:“你先前同我说过,是想从此切入寻个线索。”

    凤遇竹点点头:“百里先生所说的两件事,有些难办。”

    她若想招纳百里怀萧,又从此人口中寻到这一切的答案,只有做到百里怀萧给出的两件事:

    第一,与她下第二局棋;

    第二,在第二盘棋局中输给她。

    这听起来不过是两件小事,但其主动权却是完完全全掌握在百里怀萧手中。

    凤遇竹想不出破解之法,只能从源头寻找,探查百里怀萧心中想法,知道她这样的用意,或许能寻到突破点。

    “或许此事并没有你想象中那般复杂。”凤擒天道,“许多事,勘其背后,原因却是再简单不过。”

    “或许,只要你去,就能知道其中实情。”

    年长者看待问题似乎总是更冷静:“但你要带着她想要的答案去。”

    “她不是已经给你出了题吗?”

    凤擒天晃晃手中茶杯:“你思虑过于复杂了,这个答案,不妨简单些。”

    “已经……出题?”凤遇竹眼睛微眯,思绪突然明朗,看向凤擒天,“孩儿……明白了!”

    男人点点头,不再说话。

    心中的事寻到了眉目,凤遇竹放松下来,心情放松不免也有了闲谈的兴致,想起凤擒天先前那番古怪的话,自然而然转移了话题:

    “对了,父亲,这次是为何?”

    “嗯?”男人先是有些没反应过来疑惑了一声,然后才想明白凤遇竹问的什么。

    这次又是为何被竹婉秀数落。大致缘由不必多说,定然与福乐有关,但凤遇竹还是有些好奇其中细节。

    “我哪里知道,”提起这个,凤擒天都快郁闷死了,“我都没见她,想着小娃娃都喜欢玩具,将你幼时的竹编球给了你母亲,让她逗逗那小娃娃,谁知道怎么回事,她见到玩具哭得更大声了!”

    他凤擒天是几世作孽,碰过的东西都有溷浊之气不成?

    “竹编球?”

    凤遇竹闻言怔了一下,有些奇怪,她当然不会觉得福乐哭是因为玩具被凤擒天碰过,但……小孩子害怕打雷下雨都算正常,甚至害怕面人娃娃也不算稀奇,至于竹编球……想了一会儿,凤遇竹喃喃,

    “这小丫头害怕的东西……倒是过于古怪了些……”

    “……”

    “来娣……”

    “来娣——”

    “来娣!”

    随着呼唤的声音越来越响亮,福乐眼前的景象也瞬间变得清晰。

    “来娣!!”

    “救我——!”

    “救我!”

    凄惨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畔,雨声,雷声,混合着越来越凄厉的惨叫,福乐看着眼前景象一幕幕闪过,小脸一点点失去了血色。

    那张此生无法忘却的脸又浮现在了眼前,一如既往的绝望、悲伤。

    突然,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爹!你去救救二妮姐!”

    “我没有撒谎!二妮姐她——”

    “娘!娘我真的没有说谎,二妮——”

    “……”

    不!看着眼前的景象,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奋力跑到另一个自己面前,拼尽全力想拦下:

    “不!不要去!”

    不要找他们!

    “不可以——”

    二妮姐……

    她卯足了全身的力气朝另一个自己奔去,可双腿却像是有千斤重,无论如何也移动不了分毫。

    不能去啊!

    她脸上已经满是泪水,不要去!不要去!

    “不要!!”

    她挣扎着从梦中醒来,猛地坐起身,这一声将回到房中守着的竹婉秀柳烟桥二人吓得不清。

    小丫头的额头上冒出了密密的汗珠,明显她还置身方才梦中的场景未缓过神,看着眼前的景象,半梦半醒,脑中一团乱麻。

    竹婉秀忙上前安慰:“福乐做噩梦了是不是?不怕不怕啊……婶婶陪着福乐呢……”

    福乐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有了反应,她突然抓住竹婉秀的手,眼睛看着一个方向:“婶婶……笼子——笼子!

    笼子?

    夫人老爷院中不曾见过养鸟,哪来的笼子?

    一旁的柳烟桥顺着她的眼神看去,是窗户的方向,什么也没有。她不明其中深意,转眼看向竹婉秀,想向她寻个答案。

    竹婉秀闻言也朝窗户的方向望了几眼,隔了一会才想起什么,她朝柳烟桥开口:“瞧瞧,你帮忙到外头瞧瞧,是不是有个竹编球,是方才我扔出去的。”

    柳烟桥并未追问什么,只点点头,边出门到了窗户的位置,虽说天色有些昏暗,但她还是很快寻到了竹婉秀所说之物,便透过窗户与屋内人对话:“夫人,是这个吗?”

    竹婉秀点头,柳烟桥便拿着在外寻到的不大不小的竹编球进了屋。

    她一进门,福乐突然抽噎起来。

    小丫头指着柳烟桥手中的竹编球,一边把自己的头埋进了竹婉秀怀中:“婶婶,我害死了二妮姐!”

    “呜呜呜呜呜我害死了二妮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