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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拾肆准备好棺材

    男人说着,便又上前拉扯起柳烟桥来。

    “姑娘——”正当此时,青凌从门口进来,“我找了一圈也没见着,想来是姑娘……”

    “做什么呢!!”

    青凌抬眼便见着一个糙脸汉子抓住柳烟桥的手,另一手则紧紧攥住她的头发,将她拉近身前。而后者奋力抗拒挣扎,可收效甚微。

    青凌气急,大喝一声,三步并作两步飞奔上楼,冲着那男人面门就是一拳!

    这一系列动作十分迅速,男人甚至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结结实实受下了这重重的一拳。他吃痛捂住鼻子,也因此松开了钳制柳烟桥的手。

    柳烟桥终于得以解脱,她踉跄了几步,因为过度的情绪起伏险些脱力差点摔倒。青凌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焦急地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柳烟桥站稳,轻轻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另一边,挨了一拳的男人吃痛缓了一会儿,看向两人,眼中却并未有丝毫怒意,他嗤笑一声,视线落到柳烟桥身上:

    “这就是你的小情郎?”

    他上下将青凌又打量了一番:“一个下人……”

    “啧,我还当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呢!”

    青凌不理会他的言语,冷声道:“你找死。”

    少爷将保护柳姑娘的任务交给他,眼下这人竟敢趁着自己不在不知死活来拉扯姑娘——找死!

    青凌虽然平日里看着没心没肺憨头憨脑的,可身手却是极好的,寻常三五个大汉也近不了他的身。今日这糙脸汉子吃了他的一拳还没倒下,已经算是十分走运了。

    男人见青凌这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却也不惧怕,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一个下人,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你可知道我是谁?”

    青凌眼神冷漠:“我管你是谁。你若是识相,现在自断一臂滚出去,否则——若是今日之事落入我家主子耳里,就不是这样简单了!”

    男人脸色一沉,他还没遇到过这么嚣张的下人。但自觉不能自降身份,他又强压下怒火,冷笑一声:“原来是条狗啊……”

    他又看向柳烟桥:

    “还真是个骚货,主子跟狗一起睡……你是真不挑啊~”

    “诶~”男人语气轻佻,冲青凌抬了抬下巴,“你知道这婊子胸上有个疤吗?”

    “怎么样?骚不骚?”

    柳烟桥不自觉握紧拳头,全身都开始发抖,可嘴巴却像是被人缝上,如何也张不开。

    青凌还不等听完就忍不了了,他大步上前,手指攥紧,冲着男人的脸又狠狠砸下一拳!

    挨了一拳的男人晃了晃脑袋,伸手往鼻下抹了一把,入眼是一片猩红,他抬起头看向眼前二人,眼中怒火翻腾:

    “你这狗杂碎!”

    “知道老子是谁吗?!”

    说着,男人猛地挥拳要朝青凌打来。青凌侧身躲过,反手抓住了男人的手腕。男人没想到对方竟有这般身手,愣了愣,随后恶狠狠地骂道:“狗日的,你找死!”

    男人体格健壮,青凌虽身量弱上几分,可胜在身手敏捷,拳拳到肉,那男人一时间竟落了下风。

    青凌心中冷笑,真当他是好欺负的?他虽然比不上自家主子,可对付这些烂鱼臭虾,还是绰绰有余。

    他眼神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仿佛一只猎豹审视猎物一般盯着男人。

    男人见势不妙,想要挣脱青凌的束缚,但青凌的手腕仿佛铁钳一般,牢牢地锁住了他。可他却仍不见有退让之势,继续奋力挣扎。

    青凌不再留手,他一脚踢向男人的膝盖,男人吃痛之下,单膝跪地。青凌趁机一个肘击,重重地砸在男人的脸上,男人顿时往后栽去。

    少年松开手,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

    “你完了。”

    “姑娘,我们走吧,”青凌转头,对柳烟桥道,“我会让人来处理的。”

    柳烟桥神情有些恍惚地点点头,转身同青凌朝楼下走去。

    可被打到的男人并未熄灭嚣张的气焰,强撑着站起身,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阴寒的眸子死死盯住二人离开的方向:

    “臭小子……敢惹老子……”

    “告诉你家主子!周家——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边的动静引得楼中人纷纷侧目,此时,胡沁思抱着一个包袱从一个方向快步走来。看了看此时的场面,目光锁定柳烟桥所在的位置,不禁加快了脚步。

    见柳烟桥脸色惨白,又看了眼那姓周的男人,瞬间什么都明白了,胡沁思吸了吸鼻子,并未同柳烟桥搭话,而是看向青凌。

    “带她走,”她的语调竟有些哽咽,“再也不要回来了。”

    青凌点点头,也不打算再理会那男人,可那男人似乎是被几人的无视激怒,他将矛头对准柳烟桥:

    “臭婊子,你走吧!”

    “走到哪儿我都会抓到你!”

    他的表情逐渐狰狞:

    “你以为给人当了丫鬟就不是婊子了?!”

    “你走到哪儿都是老子睡过的一条狗!”

    一个人在遭受辱骂时沉默不为自己辩白,一般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短暂的或是习惯性的笨嘴拙舌,另一种则是:无从辩白,无可辩白。

    柳烟桥听着身后男人字字句句,脚被钉住了一般,挪动不了分毫。

    “你不就是靠男人睡上位的吗?”

    “装你娘的什么装!”

    “你身上都不知道被多少人摸遍了!就这样还把你捡回去的那狗杂种也是真不嫌脏!”

    “你——”

    辱骂的声音戛然而止。

    青凌快步上楼,再次一拳将人砸倒,随后伸出脚狠狠地踩在对方的胸口上。力度之大甚至让人听到了肋骨断裂的声音。

    可他还是觉得不解气,一脚又一脚踹在男人脸上。

    青凌火气直冲天灵盖,居高临下看着地上之人,冷言吐出几个冰冷的字眼:

    “准备好棺材吧!”

    见他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一道声音叫住了他。

    “青凌……”

    柳烟桥低着头,没人看得清她的表情,可声音中的哽咽与颤抖却是掩饰不了的,

    “够了。”

    “……走吧。”

    ……

    凤遇竹自百里怀萧家中走出,百里怀箫送她至门口。

    “先生既已归属五殿下,不如早日入京,毕竟此处还是过于偏僻,诸多不便。”

    百里怀萧点头:“不日便会启程,公子放心。”

    “先生可否给个日期?”凤遇竹道,“凤某也好早做安排来接先生。”

    “不必了,”百里怀萧回绝,“在下自行驾车前去便是。”

    “这怎么好?”

    “没什么不好,”百里怀萧道,“我这个人不喜欢麻烦,就这样吧。”

    她说:“不过,在下在京中尚还未有居所,恐怕入京后要暂借凤公子府邸小住。”

    凤遇竹颔首:“恭候先生大驾。”

    说罢从腰间取出一枚玉佩交予百里怀萧:“这便算作是信物吧,先生到访,凭此物可直入我府。”

    百里怀萧收下,拱手:“凤公子,京城再会。”

    凤遇竹翻身上马,冲百里怀萧抱拳回礼:“先生告辞。凤某在京城静候佳音,期待与先生的相聚之日。”

    说罢,不再多言,驾马而去。

    回程的路凤遇竹选了另外一条。她不想再经过余家村,经过前几次的行程,她也大致清楚了四周路线,而为什么不走与来时相同的路,就当她是在介意百里怀萧那句“出行都要倚靠地图的人从何而知的蹊径”吧。

    一路上她细细回想着近来发生的所有事,越回想越觉得百里怀萧此人深不可测。

    余老大……她一直也只当他是再普通不过的百姓,居然会是百里怀萧插下的棋子……

    也是,仔细想来,余老大本就是凶手之一,他本该警惕所有与王秋英靠近的生人,怎么反倒如此轻易地就将自己带到她家去了呢?

    正出神之时,凤遇竹眼前突然一亮——

    只见前方逐渐浮现出一片蓝色的花海,说是花海或许有些夸张,因为这些花并非紧挨着簇拥在一起,而是星星点点,随意错落分布,好似天神漫不经心洒下的神迹。

    蓝色的花本就少见,而眼前这种花凤遇竹更是从未见过。

    花瓣如同天空一般深邃,中心则点缀着点点金黄,仿佛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微风拂过,那些花儿便随风轻轻摇曳,只叫人看一眼便再也挪不开眼。

    凤遇竹忍不住放慢速度,下马朝那片花海走去,她蹲下身,触摸了一下柔软的花瓣,俯身轻轻闻了闻,很香,是从未闻过的,很清新、令人心旷神怡的味道。

    如果姐姐也在就好了,她想着,不知道她有没有见过这种花。

    面对如此美景,她却有些感到遗憾。

    下次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叫上姐姐一起。

    只是不知道这花的花期有多长……

    这样乱七八糟地想着,她手上就莫名其妙渐渐多了一大束花。

    直到一只手都快拿不下,凤遇竹才起了身,看了看手里的花,又看了看眼前的花海,这时候倒是没有丝毫的正直良善,而是理所应当地想着,鲜花赠美人,这样的花就该配她的姐姐。

    想着柳烟桥见到这束花时可能会出现的表情,她会如何惊叹这束花的美丽?又会是怎样的开心?她这才觉得自己改走这条路真是英明神武。

    采花大盗不禁勾唇,满意点头,潇洒离去。

    白马踏着欢快的小调,伴着清幽的芬芳,走进了夕阳的余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