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拿着抹布，一边干活一边看热闹的田二也来给殊妤抱不平。
“就是，于家夫人不是我说你，不看殊娘子一手的医术，那也得看她的一身玄术啊，你家小娘子要是想速好，找殊娘子就对了。”
“我脸上的鞭伤跟秦将军的那只脚，可都是殊娘子一出符就好的，将军的脚骨当时都碎完了，那你看现在，还不是完好如初，当今世上哪个大夫能做到如此。”
“你这张嘴闭嘴就要五两银子，给你赊账你还不愿意，怎么地，你还想空手套白狼，我看你是不知道挣银子支撑这么多人的吃穿花用是有辛苦。”
武氏堂堂以前的高官夫人，被田二的话说的一阵脸红，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想要白吃白拿，想着旁人顾及面子关系不会给她说出来，却被一旁的看热闹小兵看出来了，还说到了她脸上，一时武氏真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虽然武氏已经变了脸色，不过田二可不怕，那叭叭叭一张嘴上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嗨，都是你那富家夫人的日子过惯了，压根就不了解贫民百姓是咋过的，看个崴脚要五两银子，那大夫听了不得开心死。”
他说的顺口了，一把扔下抹布就继续说，他头上带了一顶头巾，嘴里叭叭叭就像个自动往外吐坚果的大松鼠。
“都流放了还给别人摆架子呢，你怕不是这些天粗黍子粥喝够了，一顿一顿的肉菜也吃腻了，忘了你们家在路上水都喝不上的日子了吧，还是人家殊娘子治好了你家婆母，不然你那老婆母早就一命呜呼了。”
“没有殊娘子，你哪里吃得上肉，哪里还能有婆母伺候，现在倒好，还在这里教训起来恩人了，真是开了眼了。”
田二说完就拿着抹布开开心心干活去了，只留下楼梯上一脸尴尬和不忿之色的武氏。
“就算是如此，我从公账之上支银子，怎么就必须得记成赊账了，那可是四家人的公账，我看你们三家尤其是冯家，平时吃药买丹花花花的，怎么就不用记成赊账，反倒是直接拿走就花啊。”
五两银子说不过去，眼见着是要打水花要不到手，武氏心思一转，抓住支银子要赊账的关口开始说事。
就她一家不舒服怎么行，这里可有四家人呢，要不舒服都不舒服，要赊账咱们大家都赊账！
不能只让她一个人丢人！
殊妤看着武氏犯蠢，才知道原来有如此白吃白拿、心安理得之人。
她已经都不想再分辨什么，在一起吃大锅饭那是因为行事便宜，而且给他家饭吃那是处于人道，现在倒成了她家人高高在上、侵占公账的借口了。
公账公账，武氏掌家这么多年，难道就不知道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吗，有进有出，那才称之为账，只出不进，那就是赊！
殊妤不与傻子论短长，账目这事也一直是冯聿风在管的，武氏的质疑和对冯家的不解之处一说出口，冯聿风就立即站出来给自己和冯家的清白做了解释。
“这个于夫人有所不知，公账是四家人吃穿花用统共的一本账册，为了账目更清楚明了，四家我也都给分了四本私账，殊家、冯家、薛家在公账上各有各家的一本账，于家自然也有，家家对应，还有一本收支的私账。”
“另外三家在公账和私账上，都是有进账的，开支打平的时候就记在各家私账，超出以后便也是公账上头赊账，日后可再补齐。”
他说完这些后神色一变，浑身气势直指武氏。
“而账上唯独于家只有支出的账目，也就是说目前来看，于家人不论公还是私，账上都是空的，裁布做衣需要支银子，殊娘子看你们一路辛苦又初来乍到，打算这笔银子就从公账上出了，但是目前开支紧张，还尚不能很快拿出银子来。”
“夫人你所说的给家里女儿看脚伤需用五两银子，你家私账上是划不出一个子儿的，所以这笔银子肯定要从冯某这里走公账拿出去，自然就得给你家记账，因为这属于赊账。”
自家有没有进账，武氏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事儿不说开，大家也都装不知道，计较也计较不了，毕竟谈钱伤感情，但是一旦说开了，于家的账本也就见天了。
没上过一个子儿的武氏心中惴惴，刚才舔着脸硬要银子的架势也没有了。
冯聿风的脸色像一团加了墨的冰，面对着武氏的时候又黑又硬又冷。
他立在众人之前，嘴里说的话格外清晰有力。
“最后给你解释一下，四家人都是超出私账既公账赊账的，家家都一样，我们冯家吃药看病，也是这个样子，咱们这里不搞特殊化，因为压根就没钱。”
“诸位如果有谁觉得需要看看自家账本，可以随时来找我。”
“夫人要给女儿看伤，也欢迎你来赊账，不过是否是五两银子，冯某心里也有斟酌。”
殊妤垂下的眸子里悄悄荡漾过一抹笑意，冯聿风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嘴毒的时候谁也挡不住。
这下好了，武氏闹事儿，冯聿风也不惯着她，直接把于家的账全都摊在了明面上，让大家清清楚楚的看见到底谁家上头没有一分钱。
这么多天里到底谁家是在所有人的大锅饭里头吃白食，这不就全都看出来了。
结果这个吃白食的，不仅天天只惦记着给他家所有人换新衣服新鞋，还厚颜无耻的想要从公账上拿钱不赊账！
而且还一要就要五两银子！
大家瞬间对于家人的认识就上了一个新台阶，于家人，偷奸耍滑的能人啊。
殊妤简直要在心里咧嘴大笑，还要给冯聿风竖起来十个大拇指。
冯聿风却像是在沉思什么，他抬腿像是想走开，不知道怎么得，又停下来了。
“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下，咱们现在最主要的收入来源还是靠殊娘子，大家多少心里要有个数，最近我跟殊娘子也已经再想其他赚钱的法子了，相信会有好消息的。”
事情自然真相大白，殊妤拉了拉裙角，又打了个哈欠。
“我还有事，就先上去了。”
随着她的脚步声在楼梯上走远，楼梯口的人也都散了，武氏浑身僵硬，气的脸红脖子粗。
说事情就说事情，冯家那小子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留，这和把于家人扒光了赶出去游街有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