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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卜卦问天

    鸣生一直没有离开,在暗处观察雨儿的一言一行,见她关心商问的模样,才出了院内,暗卫这时来报。

    “老大,我刚才好像看见薛长孝靠近过主子院内,我们本来要出手,可是他没有出手伤及主子性命,反而看主子眼神有点怪。”

    薛长孝?

    此人心机颇深,狠辣异常,堂堂大将军,怎么会来见一个没有地位名气的小儿?

    “怎么怪了?”

    “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有点凄凉。”

    鸣生下意识觉得有古怪,但怎么想都百思不得其解,他摇了摇头,算了,还是等商问醒了再问吧。

    商问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正午,许是太久没有下床走动,她打开房门,刺眼的曜日照得她下意识抬手挡住,眯起眼,缓了好一会儿才适应。

    松阳和安国公夫人进到院内,商问一身单薄里衣站在树下出神,她听到脚步声,朝她们望去,眉眼弯了弯。

    “我饿了,有什么吃的吗?”

    她右手摸了摸肚子,笑得真诚。

    松阳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连忙应声“有,有,”,一边说着,一边朝外跑去给她端饭。

    安国公夫人走到商问跟前,牵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欣慰的笑了,“好孩子,醒了就好。”

    商问醒过来的消息,不胫而走,兖州百姓午饭还没吃完就知道了,个个欣喜不已。

    这么多天,他们至今都对那夜逼迫商问出城一事有所歉疚,如今盼了这么久,终于是等到好多消息,每人脸上都喜气洋洋。

    商问在府中所有人的视线下,一顿饭足足吃了好几碗干饭,还喝了一碗松阳炖得补气血的汤。

    饭后,陆立达还告诉她府试出榜了,她依旧稳坐榜首,得知这个消息,她还是高兴的,这让她迈向官场的路,又近了几分。

    商问没想到,下午见到了救治她的人。

    在看到老妇人的脸,商问有些意外,老妇人也不戳穿她是矿洞的救命恩人,将已经灰暗的玉石从脖子上取下来。

    “传说几百年前,我们一族出现不得医治的病,死伤无数,眼看族人都要亡于这场灾祸,直到一位神明出现,替我们免除祸患,只为换我们一个承诺——就是将它交给一个人。”

    “神明将玉石用法告知先祖,但开启它的最关键一物,必须得是玉石主人的血,而玉石主人就是我们等了几百年的人。”

    “在听到你中了奇毒命不久矣之时,玉石同时也一直闪着亮光,是它带我找到你。”老妇人说着,把传承几百年承诺的玉石交到商问手里。

    “它是属于你的,老朽现在物归原主。”

    玉石握在手心之际,商问心中闪过异样情绪,玉石像是流落百年终于回到她手里,异彩的光辉突然乍现,如同完成使命在和她最后告别,良久,它彻底变成一颗普通玉石,没了光彩。

    “小郎君,老朽来之前给你卜了一卦,想听吗?”老妇人开口道。

    “怎么说?”

    “你今生会死。”

    商问收起玉石,亲手给老妇人倒上一杯热茶,闻言,笑得莞尔,“给我立碑了吗?”

    老妇人隔着冒起热气的茶,望向她,摇了摇头,一字一句显得尤为郑重。

    “没有,你死无全尸,身负骂名,千古罪人。”

    “是吗,真惨。”

    商问不是无神论者,她是中立。

    她敬畏鬼神之说,却不惧。

    她没有对老妇人口中卜卦结果嗤之以鼻,而是起身恭恭敬敬一礼,这一礼不仅是尊重,也是感谢老妇人的搭救。

    “多谢婆婆赠卦,那多年后,请看我是生是死。”

    看着老妇人离开,商问思绪有些飘远,她口中的神明是否和梦里那个男子是同一个人。

    这边,老妇人从商府出来,压抑的疼痛再也止不住,喉咙涌出一口血,在外面等候的阿奴瞧见,紧张的立马上去搀扶,

    “首领!”

    “我不过是看了不该看的,被反噬罢了。”

    老妇人摆了摆手,不甚在意的擦去嘴角溢出的血痕。

    阿奴虽然没有学过卜卦之术,却深知里面凶险,而且她还是伤及身体,“可是此卦不好?”

    “天道不承认此人,她活不了多久。”

    阿奴当然知道老妇人口中的她正是商问,想到商问有可能就是那个丑八怪救命恩人,他迟疑问道,“首领,她真的会死吗?”

    老夫人没有答,反而看着商府门外两旁坐落的石狮子,上面挂满被百姓从寺庙求来的平安符,皆是对商问的祝愿。

    她不知道兖州围城的详细情况,只知道,那夜过后,整个兖州百姓都商问的昏迷担忧不已,有的人还日夜祈祷。

    其实那一卦有一丝渺然的转机,那就是天下人。

    老妇人回望商府,心中犹豫不定。

    可是卦象显示,她命格不在天道之内,生来有罪,命里不该有亲缘,一生孤寂,下场是魂飞魄散,三界内再不能重塑她七魂六魄。

    叹息一声,老妇人在阿奴的搀扶下往念善堂而去,她用族中秘术救了商问,仇家必然会追来,他们不能再待在大周了。

    商问端坐在书桌前,凝视着面前她在宣纸写下的“生死”二字。

    身负骂名吗?

    不得往生吗?

    这些字眼汇聚在一起除了老天爷对她的讽刺,还有这世道对她的排斥。

    当薛婉时,她时常身不由己。

    当商问时,她需步步为谋。

    她总归是人啊,对于老妇人的卜卦问天之说虽然表现得无所畏惧,可是当真不渺茫吗?不有些动摇吗?

    她如今有了家,有了盼头,可似乎前路渺茫,因为有了商家这个软肋,她有些怕了。

    坐得久了,她思绪前所未有的烦躁,没有告知任何人,选择只身一人去府外走走,散散心,透透气。

    路边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她戴着帷帽混迹往来人群。

    “哎,听说了吗,商小郎君当真是个佛子啊!”

    “那晚兖州围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去逼迫一个孩子,现在我是越想越后悔啊!”

    “可不是,商小郎君这般有才能的,还为城内百姓在那些鬼面人中拼死搏斗,说声大义也不为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