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叶，收茶叶喽~”
吆喝声从店门口传来，直至越来越远。
“糖葫芦~”
“二狗子，给我来串黑枣的。”
“好嘞，钟小姐今天醒的蛮早嘛。”
“今天要开始收茶叶了，起的不早也不行。”
……
每周都要有一天起的早些，那些收茶叶的，会统一把茶叶送来。
这些茶称之为杂茶，因为不像是红茶，乌龙一般出名，味道也不如他们一般各有各的醇香，清冽。
“钟掌柜的，您可算是开门了，这几天的茶我都拿过来了。”
穿着土黄色马褂的老汉一下子就抱着布袋走进了门。
“吴老二，出来给大家结工钱了。”
那些大家伙我才会经手，像是这样的小商贩每天太多了我会累死。
“停！闲杂人等离得远些！”
一张标准的国字脸出现在我的眼前，“好久不见啊，林老七。”
林老七是巴地人，也就是川北，陕南一带的人，“甭提了，昨儿差点就被那些山贼崽子给抢了去。”
他娴熟的用茶具给自己泡了杯绿茶。
“诺，你看看这茶，不错吧。”
“不错不错。”
将一箱一箱的银子，一共三箱，但这些东西在海洋上漂泊一段时间就会变得更加的昂贵。
……
这里是船坞，而我的货船也就在此处。
这货船并不完全是我的，但讲起来，要讲到五年前去太过繁杂就不讲了。
“钟鱼！”
迎面跑来的络腮胡大块头是船长，他脸上有道疤，我们叫他八哥。
“收货怎么样？”
他把手上的小手提箱放在地上，“你看看，这洋玩意啧啧啧，可算是找到渠道买到好货了，我们换了整整五大箱子，一箱20支，剩下的我都从美元换成了站人银元和马剑银元。”
“行，都搬回我府里吧，这枪就给……”我用手指了指天。
这些枪支走过来也基本送给了战争前线，这几年越发的发展壮大，一部分原因是我送给他们源源不断的火器，一部分是……
“送过去四箱就行，留一箱放咱自己家，然后把买回来的古董搬回，还有咖啡，钟表带到洋货店去，那些带回来的鸟什么的也给我送到花鸟店去。”
……
大船再次带着茶，瓷，离开船坞。
一只信鸽却是打断我的思考。
【师妹，近来可好？
京局势动荡，现有一故人逃亡，请师妹收留。
师父已知此事，如可，请师妹将他们送往幽谷。】
我：？
这家伙怎么联系上我了？
……
我这师门是个道门，当初似乎是洋鬼子侵占，道门上下近2000，全部下山死伤无数。
唯余，几个幼童。
以及一个在外游历的老道，老道一回道门就发现孩子在啃草皮。
山上能吃的都被孩子们吃完了，至于我？我在河里飘着被老道捡回去的。
这便是我几个师兄，目前京城为官的是大师兄，在大理寺做少卿，京城里一切风吹草动，大师兄都会收集好记录在册。
二师兄似乎是做了什么水军都统，跟着谁打什么海上小岛。
……
捏了捏眉心，“吴老二，把京城最近的情报拿过来。”
我也有自己的情报网，作为一个商人。
我：？萧家，家里老祖宗曾经是护国大将军，现任家主是正一品太子太傅呢个？
就是一家子大大小小官员无数那个？
“吴老二，把萧家情报给我，顺便给我师兄回信，问问萧家到底如何，犯了什么大罪。”
难道是势力太大被皇帝除了？
已经没有时间让我仔细思考这个烫手山芋一般的家伙了，因为她到了我的眼前。
“小姐求您，求您救救我们的小姐吧……”
中年人的头一下一下撞在地上，咚，咚，那声音很清脆，血从额头流过眼睛。
“快起来，快起来。”
吴老二赶忙把人扶起，又吩咐下人把堂上这些血迹清理干净。
“这钟茶堂见不得血，见血易杀财气。”
“况且，钟小姐也不是见死不救之人，有话好好说。”
“都下去吧，小姐，我也先走一步，事宜商量好后您再叫我。”
吴老二，很有头脑。
……
“你是？”
面前这人，翻遍萧家族谱都找不到。
“奴，林从瑸，带小姐从京一路颠沛流离，王少卿说，钱塘附近的大茶商，钟小姐许是能助小姐一臂之力……”
“对……对了，王少卿还让我们把这个给您。”
小女孩从衣兜里拿出纸条，林从瑸便赶紧接过递上。
【见字如见吾，圣上旨意：
萧与谢等人朋比为奸，阴怀逆谋，霍乱民心，蠹坏纲纪。以致皇考宵旰焦劳，圣躬欠泰，前恙复作，竟上宾于...等人已处极刑，以儆效尤。着其党羽萧珩与其子萧望同环于市，夷其族，以殆后患...
但吾并不认同，
小师妹，此事颇有蹊跷，王于萧家发现——金丝五爪龙袍，但我断定，这五爪之龙，萧家定是无心争夺，萧从始至终，于先皇至如今都忠心耿耿……
至于谢家，林家……等被清除，更像是在我朝中拔出萧家一切至亲好友。】
我：哦~给我送了个诛九族的好玩意~
“来，小姑娘，你是萧家哪个？”
“我叫萧遥，请师傅收我为徒……”
砰……泪水也随之落下，似乎当初那一双双带着血的眼睛又出现在她的眼前。
呵，这孩子，跪的倒是干脆，但是……我不会武功啊……
“呃……”
“王少卿说，到了这边拜入高人门下，此事可许有些转机，请您收下……”
“我不会武功，他说的高人应该是幽谷的那家伙。”
“但那家伙不轻易收徒，至于你们就先留在这，你们身上的味道都不小了，这样怎么拜师？”
他们俩完全就像是大乞丐带着小乞丐，衣服都快破成门帘就算了，身上臭的像是河底的淤泥……
萧遥闻言止住了泪，“多谢小姐收留，萧遥日后必将报答。”
“好啊，记得到时候来报答哦，现在嘛洗个澡睡一觉吧。”
……
她睡的很沉，似乎是因为将近几天都不曾合眼的赶路。
当初出城，王清风把他们送出城外后，剩下的路都是他们一步一步走来的。
其中的艰险……
……
竹亭中，熟悉的人似乎还在那。
“爷……爷爷……？”
今日的月似乎与那日一般，圆很圆，是阖家团圆的日子。
旁边一男一女含笑煎茶，似乎是看到了她。
“阿遥，怎么在那，还不快过来陪爷爷……”
“快走！”
“快逃，阿遥，快！”
“不要出声……”
那是……什么？滴答……滴答……
摸着滴落在脸上那湿滑的液体，似乎是想尖叫吧，咬住自己的手，不要松开，萧遥。
地窖的木门被打开，中年男人一脸惊恐，“小姐，趁着夜色，我们走，王少卿拖不了太久。”
月光吗？
抬头，是焦急的林伯，低头，是带着血，还死死看着前方的眼睛。
母亲？是母亲吗？
“小姐，快放开夫人，夫人已经死了。”
没有，明明她还在对我笑着。
“小姐！”声音被压抑着。
“您要是再不走，这萧家上下百口都白死了！没人会再去为他们鸣不平了！
妈妈，别看着我……
……
竹沥也会是红色的，竹烬下葬着他们，人世间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