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来，钟艾意识到，这是近些日子来唯一一次没有半夜惊醒，身边躺着陈煜，他劲瘦结实的肌肉就落在她眼前，他光着身子，睡得安稳。
钟艾往他怀里蹭了蹭，头顶响起了男人低哑的声音：“醒了？”
“嗯。”
“休息得怎么样？”
“很好。”
他笑笑，手找到她，亲亲她的额头，钟艾没躲，没客气的也摸上了他腰间的紧实。
陈煜：“早餐想吃什么？”
钟艾：“没什么胃口，家里也没有吃的。”
陈煜：“看来你需要一个男人。”
钟艾：“要男人做什么？”
陈煜：“饿的时候可以用来做饭吃，不饿的时候可以用来做。”
钟艾仰头睨他一眼，“无聊。”
他却搂着她，痞子似的口吻：“可是，我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每一秒都快乐极了。”
送钟艾去公司的路上，陈煜告诉了她齐梵的事，钟艾有些吃惊，她心底里的猜测愈加大声：“那齐梵和鹰志集团没有任何关系，很明显他是受人指使，那他的上家会是谁？会是顾琮渊吗？”
陈煜问她：“你怀疑顾琮渊？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吗？”
钟艾将她从认识顾琮渊到归国后的见面以及自己出事时顾琮渊的出现进行了总结，“这些足以让我怀疑他。”她顿了顿：“而且，这个坤元集团的项目，你知道他的交换条件是什么吗？”
“是什么？”
“就是让我回美国，离开这里。”
两人都沉默了，车子行驶在柏油路上，冬日的枯树没了枝叶，孤叟立在路边，钟艾打破了这份安静：“我不会走的。”
陈煜接腔道：“顾琮渊大概看到了什么我们没有看到的危险。”他心里重重的，如果顾琮渊就是这一起起案子背后的始作俑者，一定会有什么证据来指证他们目前的猜测。
没有无痕迹的犯罪，只有不够谨慎的调查。
送了钟艾，陈煜返回了局里。刚一进门，就看到方队正拿着手机要拨电话。
“正要给你打电话呢。”
“怎么了，方队。”
“杨志为失踪了，负责跟他的同志一直在杨家别墅外守着，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出入杨家。而刚刚，杨志为的管家来报案说他失踪了，人没离开别墅，却怎么都找不到。咱们的同志已经进去了，查了一圈，确实没他妈的看到人。”方瀚叹了口气，“监控发过来了，没问题，我觉得同周蕴洁的案子，是同一伙儿处理的，方式都一模一样。”
陈煜的脑子猛然嗡的一下，比他想得要来得更快：“那个齐梵呢？”
方瀚眉头一凛，他声音低低的，手用力的拍在陈煜的肩头。“被摆了一道，跟丢了。”
陈煜骂了一句，手探上腰间的枪，“方队，怎么指示？”
“我这要去杨志为家的别墅，他人就这么蒸发了，我觉得从监控的死角入手，看看他是不是被用什么途径带离了别墅。”说着，指了指陈煜：“杨志为的别墅，你同我一起去。”
“那齐梵那边怎么办，齐铖一直有人盯着，是吧？”陈煜问了一句。
“戴政生和段孟旗去了。”方瀚拉高绿色防水大衣的领子，“对方下手了。”
陈煜却忽然想到了什么：“方队，我之前和你说过，就是那个陆平远，鹰志集团的案子很可能不是杨志为自己做的，我之前跟了陆平远一段时间，期间，杨家出事后，杨志为在夜里曾经找过陆平远不止一次。”
方瀚点点头，“是，派了人了。先去看看杨志为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家别墅。
几日前女主人不幸离世，现在男主人又凭空消失了，老管家郑川本是一脸愁容，看到警察来硬是打起精神迎了上去。杨家尽量在封锁消息，那已经腰斩的股价让整个杨氏集团的人都如同被霜打了一般。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杨志为不见的？”方瀚问他。
郑川回想了一下：“是今天早上七点，通常老爷这个时间起床，然后会去花园里散散步接着吃早餐，可是，我今天早上发现他并不在房间里。”
“昨天晚上你见过他没有，最近他有什么异常吗？”方瀚继续问。陈煜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在杨志为的房间里查看。
“昨天老爷从一位股东家回来后，他心情似乎不太好。那位大股东要撤股，具体的情况你们可以问问老爷的特助，公司方面的事我不太了解。然后晚上老爷没怎么吃饭就回房间休息了。”
“他这期间都没有离开过房间？”
郑川想了想，摇摇头：“车库里的车没动过，也没听安保人员说过什么。”
陈煜仔细看了看床铺，插口道：“这床铺有人动过吗？”
郑川偏过头正看到一个年轻的刑警容貌俊逸，眼睛正打量着自己，他回答道：“没人动过，我进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郑川眼睛扫了扫这个男人，不明白他问话的意思，只见他手触着雕花实木的窗棱，抚过床沿，没再说话。
方瀚拿出齐梵的照片，“这个人你见过吗？”
郑川想了想：“我说不准，我觉得面生，如果在我们这工作，可能是安保人员那边新招的。”
“招人的是谁负责？”方瀚道。
郑川把安保队长引过来，高个子壮汉看了眼照片，“这不就是我们新招没几天的那个小曲，他今天请假了。”
陈煜眯了眯眼睛，小曲？呵……
监控确实是和周蕴洁案相同的情况，明显的是有人做过手脚，时间节点未变，但是内容被拼接过，原始的录像会被谁动过呢？这种入侵技术还有操作绝对不是齐梵一个人能做的。
陈煜从杨志为的卧室里出来，二楼里，除了这间卧室还有两间客卧同一间书房，陈煜想着杨志为卧室内家具的繁复花纹，陷入了沉思。
距离坤元集团项目的截至日期还有一天多的时间，整个遇恒资本都处于加班到要吐血的状态，钟艾看过了大家的进度，想把这个项目按时做完，可能性真的是太小了。
面对巨额的违约金，钟艾看着手机里顾琮渊的号码，终究是按了下去。
偌大的会议室里，正在进行一场报告会议，顾琮渊听了两个小时的报告，仍旧是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坐在底下进行汇报的各个主管看着他面无表情都捏了一把汗，生怕自己手里的项目被砍了。而为首的男人看着投影的幻灯片，偶尔说几句，大多数时候只是在纸上写几笔，并未多加点评 。
忽然，棕实木的长方会议桌上有手机在震动，是顾总的手机。
他本是要挂断，却在看到了来电号码后停顿了一下，正在汇报的主管语速不由得慢了下来，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顾琮渊忽然摆手，“会议先开到这里，大家休息十五分钟，然后我们继续。”说着，他一席黑色西装站起身，返回自己的办公室。
讲话的口吻不像面上那般冷漠：“钟艾，你找我有事？”
钟艾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百叶窗帘开着，有习习的日光照进来，她眉眼淡淡的看着远处同样高耸的楼宇，开口：“顾总，我能不能和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