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大夏皇朝四大书院之一的应天书院,这其中的藏书楼自然也不简单。
此楼位于讲堂后方,高有三层,整体雕梁画栋,也是这书院之中最大的建筑。这藏书楼两旁又设有碑廊、亭池将之衬托得更加高大隆重。
…………
陈昀正站于藏书楼门口打量门楣上的匾额,这匾额看上去倒是无甚稀奇,上面就书写着“藏书楼”三字。
只是这字嘛……
“山长呀,这应天书院好歹也是大夏四大书院之一,为何这匾上的字就如此的……”
“如此不堪入目对吧?”
陈昀身边陪着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此人身着一身白儒服,年龄虽老,头发胡子也是全白,但瞧上去精神头却是不错。
“呃~,这个……大概是小子不懂书法吧,让山长见笑了。”
陈昀尴尬讪笑几声,扣扣脸颊回应,他没想到山长竟如此直白,这上面的字哪怕再难看,那也是应天书院的匾额呀。
陈昀现在可是在读书人的地盘上,那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字怎么可能“不堪入目”呢!
抬头看向那如同狗爬的三字,心想着大概是自己真的不懂书法吧。
嗯~,这也必须得不懂呀!否则就是自找麻烦了,这书院里的学子这么多,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自己给淹死吧。
“嘿~,你小子……”
韩怀瑾望着陈昀,见他一副腼腆的模样捋须开怀大笑。
“有趣,有趣呀,你倒是没你爹、还有你兄长那么实诚呐。”
韩怀瑾笑了会,抬头看向匾额对陈昀询问:“你可知道当初你爹、兄长第一次见到这字的反应如何?”
“嗯…大概会嗤之以鼻吧。”
陈昀不确定着回应,只是在心里就觉得以自家父亲、兄长那爱字如命的德行。
若是在书院这种神圣地方看到如此难看的字,居然挂于藏书楼的门楣之上,只怕会大呼岂有此理了。
但陈昀作为小的总不能落长辈面子吧,所以还是答得委婉点比较好。
“嘿!你小子倒是个机灵的,这一答既没诓我,又变相保全了你父亲、兄长的颜面。”
韩怀瑾笑笑也不追究他的避重就轻,捋着胡须继续开口道:
“这字嘛~,的确写的不怎么样,因为写这字的并非读书人呀,而是一位商贾!”
“商贾?!区区一介商贾的字,也能登的上这藏书楼?”
陈昀诧异看向山长惊呼出声,要知道自古以来这天下论及士农工商,商贾的地位可是最低的,也多为读书人所瞧不起。
可如今这一介商贾的字竟上了这读书人的圣地,这不是变相的打了儒门的脸吗?这种事他们也能接受?!
“陈昀!不得无礼!留这字的乃是应天书院的初代山长!”
陈昀突然听到背后 传来话语,忙转身看去,就见文清源于十丈外的讲堂后门施施然走了出来。
陈昀在看见文清源的一瞬间有些错愕,不明白这先生为何进画一趟,胡子就没了。
随即反应过来,现在可不是想这些之时,赶紧快步迎上去,拱手作揖急问。
“文先生?!你出来了呀!先生可曾见到我大哥了?”
“莫急,你大哥无事。”
文清源出了讲堂走廊,先是对陈昀说了一句,而后急步走到韩怀瑾面前拱手一礼。
“见过山长,方才源这学生有所失礼了,还望山长海涵。”
“哎~,无妨无妨,不知者不罪嘛。”
韩怀瑾抬手示意文清源起身,又观察一会,笑说道:
“只是文先生如今观去…倒是变化颇大呀!”
“山长慧眼,源此般只因已挣断枷锁,从此天地再无可拘我也,故而源自然会有所变化。”
文清源笑着回话,却暗地里仔细感应一番,察觉到这里曾经有法力波动,心中大定。
韩怀瑾看着正张开双手微笑展示自己的文清源,见他眉眼之间果真已无过往愁绪。
但取而代之的却不是释然之色,而是肆意张扬!
挣断枷锁!唉~,文先生啊,你怎能将良知作枷锁……
韩怀瑾心里悲痛叹口气,知道劝不得他了,伸出手指着陈昀对文清源笑着开口。
“此子乃文先生的学生,老朽就不越俎代庖了,就由文先生为他解惑吧。”
“此为源分内之事耳。”
文清源微微躬身受领,转身对陈昀怒诉:
“你方才也太冒失了!留字之人虽为商贾,却也是一位品行高尚、为国为民之士,如此之人岂能由你胡言乱语!”
陈昀方才在这二人对话之时,却是一直在面色古怪打量着文清源的下巴。
刚刚再见到文清源时,陈昀就觉得这文先生,如今怎么这么像自己听戏曲时看到的太监公公呢。
文清源这四五十岁的年龄虽然有些老,但他的皮肤由于被仙灵之气滋润,所以显得白嫩。
再加上他如今没了胡须,自身又长得俊朗,这模样只要不开口,看上去可不就是像戏曲里的公公嘛。
陈昀见文清源对自己怒目而视,赶紧收敛神色乖巧询问。
“文先生,商贾也能做儒门书院的山长呀?”
不管文清源为何要去掉胡须,这都不关自己的事。
陈昀现在也抓不得他,怕打草惊蛇,否则一旦书院局势乱了起来,只怕到时候顾不得还在画中的几人。
所以陈昀现在要做的就是拖住他,以陈文杰与画灵做诱饵。
如此也好为画中众人争取时间,也让巡查九司有时间运筹谋划。
这也是柳颜玉在了解完情况后,交代给陈昀的任务来着,所以在这藏书楼才有如此一遭。
“平常商贾自然是不可能,但此人却是不一样啊,你非我儒门中人,不知此人也算情有可原。”
文清源对陈昀笑说一句,而后抬头看向匾额述说道。
“前朝末年,因皇帝昏庸,导致天下群雄并起逐鹿中原,经十二年,大夏初立之时,这天下因战乱分崩离析,众多儒家典籍也在战火之中被焚毁丢失大半,自此大夏皇朝儒门势微,故而在文风之上多有受辱,也为别国所瞧不起。”
文清源说到这转头看向陈昀,见他正认真聆听,便继续郑重说道:
“也就在那时,齐国来人在这京城之中设下儒门论道、诗文擂台,而这满京城竟无人能应敌,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面带嘲讽,带着得意扬长而去,这当时对我等大夏儒门来说,是何等的羞辱啊!”
“先生,难不成这应天书院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建立起来的?”
“是呀,此事过后天下皆知,这其中有人消沉,有人义愤填膺……”
文清源目露追忆,抬手指向藏书楼对陈昀询问。
“你知道这藏书楼中的众多典籍从何而来吗?”
“是因为那位初代山长?!”
陈昀惊讶看向藏书楼,想起自己在查师父线索时,看到那些满满当当的书架,以及摆放分类健全的典籍。
既然大夏的儒门典籍因战乱丢失,那么陈昀想想,便知道藏书楼中的书籍从何而来了。
“先生,这些典籍不会是从别国而来的吧?”
“是呀,初代山长在见到大夏文风不盛之后,便隐姓埋名,毅然游走诸国穷尽一生、又耗尽家产只为求得儒门典籍,如此才能有这天下闻名的应天书院!”
陈昀闻言,心中不由对这位初代山长生出钦佩之情。
“这可是从无到有呀,得花多少时间心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