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身为北狄细作之首的老大，他也是格外上道。
毕竟雍州怎么说都是四大世家的地盘，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道理他还是懂得。
于是，在老大的觥筹交错之间，众人纷纷举杯示意，干了手中这杯琥珀酒光。
如此场面，倒是和谐，丝毫看不出在座五位其实都各怀鬼胎。
几人都像是商量好一般，绝口不提心中所想的事。
“诸位敞开了吃，不要客气！”
赵光率先动筷，笑容可掬地招呼着四人。
然而，酒过三巡，看到赵光还是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的意思。
北狄老大终究是坐不住了，神色微变，终于缓缓开口。
“赵族长，贺钊的事……”
只是开了个头，就足以让赵光会意。
然而，听到北狄老大的话，赵光脸上神情分毫未变，只是微微一笑。
“诸位莫急，今日我邀请诸位前来，正是为的此事。”
说罢，赵光拍了拍手，不留痕迹地向身后看了一眼。
“呈上来吧。”
伴随他的话语落下，一名小厮捧着一个木盒，快步来到北狄四人面前。
“在谈事之前，有个礼物要先送给诸位！”
赵光眼角含笑，模样似乎很是诚恳。
北狄老大一时无声，双手接过木盒，缓缓将其打开。
只是，打开的那一瞬间，北狄四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这，这是何物……”
老四节节后退，面如土色，颤抖着问出了这样的话。
只见，面前打开的木盒里，正赫然陈列着一只血淋淋的手掌，甚至还往下滴着血！
几人虽然心狠手辣，但在宴席上看到这种血光之物，还是头一遭！
不明白赵光是什么意思，顿时，几人的眼中闪过了几丝忌惮！
不过，赵光显然没有把他们的忌惮当一回事。
而是清清嗓子，笑容可掬地说道：“诸位莫慌，这现割下来的手不是旁人的，正是贺钊的。”
现割下来的……
贺钊的手！
顿时，北狄四人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就连桌上的珍馐美酒，都感觉有些味同嚼蜡了。
“赵族长，这可是一份大礼啊！”
最终，北狄老大的身形晃了晃，强撑着笑意说出了这样的话。
虽然在临来之前，赵光就已经告知他们，赵家擒拿了贺钊。
但他们并没有料到，为了款待他们，赵家甚至现场剁了贺钊一只手掌！
要知道，他们之前还有很多把柄捏在贺钊手上。
北狄四人清楚地意识到，赵光此举，其实也是在向他们示好！
深吸一口气，北狄老大抱拳躬身，神情中满是尊敬！
“多谢赵族长，帮我们解决了心头大患，不知赵族长想要的是……”
后面的话，北狄老大没有点名，但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这便是北狄在接赵家的人情了！
咔哒！
然而，面对北狄老大的问话，赵光并没有选择先行回答。
而是挥一挥手，让小厮将木盒扣上之后，将那一只断手堂而皇之地摆在了宴席中间。
看到赵光的模样，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北狄老三，此刻看得却是有些心惊胆战。
刚刚切下来的手掌摆在面前，这人尚且能面不改色，谈笑间推杯换盏。
从入座开始，这人就不动声色，只字不提，一直硬生生拖到他们大哥坐不住了，开口道出来意。
况且，贺钊在雍州坐镇多年，是何等身份地位？
即使对方是朝廷命官，赵光也说杀就杀，何曾有过一丝顾忌！
看着面前年逾古稀的赵光，老三的心中，更多了几分心惊肉跳！
虽然身处雍州多年，老三心中深知，四大家族的领头人都是不好相与的主。
但眼前一切种种，都让他无法轻视赵家！
心事重重之间，老三也没有说话。
待到一切都摆放停当之后，赵光的脸上又浮现了一些笑容。
“其实，我赵家想要的东西并不多。”
“日后有需要仰仗各位大人的地方，还请各位多多帮助，施以援手。”
“比如这次……”
“那一位大人来到雍州时，还请诸位帮我美言几句。”
“特别是……擒拿贺钊，乃我赵家的功劳。”
三言两语，轻描淡写，赵光将自己此行的目的和盘托出！
听到赵光的来意原来仅仅是此，顿时，北狄老大的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
“好说，这个好说。”
既然赵光是这个意思，北狄老大也就不装了。
看向赵光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赞赏。
身处雍州，北狄四人自然也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四大家族并不是同一条心。
既然赵光说出这样的话，那么其立场就已经分明了！
不仅如此，大概赵光还想独吞这份功劳，向他们上头的人邀功！
想到赵光有可能倒戈北狄，北狄老大的心中甚至有几分兴奋。
脸上，也流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赵族长放心，这一次擒杀贺钊，赵家居功甚伟。”
“到时候见了上头那位，我们兄弟四人一定如实禀报！”
双眸中闪过一分窃喜，北狄老大顿感十拿九稳！
不过，听到他这么说，赵光的脸上也不由得闪过一抹焦急之色。
“不过，雍州兵变一事，大唐朝廷很快就会知晓。”
“不知那位的安排是怎样的？若是朝廷迁怒，老夫又该如何？”
话语间，显然多了几分急迫。
毕竟，兵变一事，无论放在哪朝哪代，都是抄家灭族的大事。
雍州兵变，被朝廷知道，那也是迟早的事。
若是朝廷怪罪下来，别说一个赵家，就是四大家族联合起来，那也绝对没有抗衡的本事！
赵光此举，无疑是将整个雍州的脑袋都拴在了裤腰带上，此刻他的内心也有几分忐忑。
听出赵光的弦外之音，北狄老大连忙出声，安抚着面前的老人。
“赵族长放心，雍州天高路远，就算传到朝廷那里，也不会多加怪罪的。”
“只要赵族长言明，贺钊不过是暴病身亡，那么最坏的可能，也不过是再派个守将过来！”
说话间北狄老大很是自信，因为这件事他们早已笃定，大唐朝廷并不会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