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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我还是将父皇赏赐的绢帛退了吧。”见丈夫叹气,太子妃说道。

    “不能退。”拓跋雪莲说,“你必须收下,这是父皇赐给世子的。”

    “可是,朝廷不正是用钱之际吗?”

    “那也不能退,否则父皇会觉得你轻视了他。”

    经过拓跋雪莲这么一说,太子妃恍然大悟。想到自己差点惹恼了父皇,心中不禁惶惶。

    拓跋逸站了起来。

    “不吃了?”拓跋雪莲问。

    “不吃了,没有胃口。”说完,他便走了出去。

    太子妃想要叫住他,但直到他离去也没有开口。

    拓跋雪莲叹息道:“今后的事情有的是让他烦恼的,你可要担待着点。”

    太子妃点了点头。

    ……

    拓拔渊来到了长源殿,禁卫统领牧将军早已再次等候。见了拓拔渊,上前行礼。

    “人呢?”拓拔渊问。

    “关在天牢。”牧将军答道。

    他们说的人,就是刘业。

    “那个卫常乐呢?”

    “也一样关在天牢。”

    “为何?”

    “她出言不逊,辱骂皇上。”

    拓拔渊沉思了片刻,说道:“让人照顾好那名女子,别让她在牢里受了委屈。”

    牧将军不解圣意,但也没有多问,只是领旨去了。

    朴卜木走了进来,说道:“皇上,慕容将军已经准备好了。”

    拓拔渊点了点头,“朕走了三日之后,你去告诉太子,让他放了在天牢里的卫常乐。”

    朴卜木一怔,连忙道:“皇上,奴才愿随皇上出征。”

    “用不着,你留在宫里协助太子料理国事。宫中安定,比什么都强。”

    “奴才领旨。”不能随驾出征,朴卜木多少感到失望。

    “去吧。”

    “奴才告退。”

    朴卜木刚退下去,就有太监进来禀报说元悠求见。拓拔渊令人宣进来,元悠进殿,行礼。

    “你是来为燕王求情的?”拓拔渊道。

    “卑职不敢。”

    “那你是为何而来?”

    “卫常乐。”

    拓拔渊凝视元悠良久,才说道:“你该不会也喜欢她吧?”

    元悠道:“卑职已心有所属。”

    拓拔渊觉得如此最好,倘若他现在还能信任的两个人(太子和元悠)都喜欢上同一个女人的话,这个女人可就太危险了。

    既然不是为了卫常乐,拓拔渊再询问是为何事。

    元悠道:“皇上真要御驾亲征?”

    “朕意已决,你若是来劝朕的,那就免谈了。”

    “那燕王如何处置?”

    “朕会带着他上路,要让他看看朕是如何攻破永平府的!”

    拓拔渊这回是信心十足,此前他就曾在刘业面前说过要让刘业看着永平府陷落,现在正是他兑现承诺的时候,也是他向刘业展现实力的时候。

    元悠本来是想劝拓拔渊不要御驾亲征,现在看到拓拔渊踌躇满志的模样,便知道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能让他改变主意,于是就改变了话题,说到了拓跋凡遗体的处置上。

    听说拓跋凡已死,拓拔渊身子颤抖了一下。虽然拓跋凡该死,可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血浓于水,悲痛之情亦在所难免。

    “将其好好安葬,泰安殿内发生的叛乱,始作俑者便是元肃,御马王也不过是被他所利用而已。”

    “卑职领旨。”

    猎狐堂监牢。

    元肃身穿囚衣,坐在床上,闭目凝神,如同睡着了一般。直到牢门开启的声音传来,他才睁开了眼睛。元悠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并不意外。同时元悠的到来,也预示着他的生命将于今日终结。

    元悠是来给元肃送行的,所以不是空手而来。

    一些酒菜摆在了简易的桌子上,元悠亲自斟酒,满上了两杯。

    “喝否?”

    “堂主敬酒,怎能不喝?”

    元肃左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完全不担心这酒里是否有毒。当然,即便有毒也无所谓,因为他已是必死之人。

    元悠也喝了一杯,然后再斟满。

    “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何要谋反?若是为了这堂主的位置,我让给你就是。”

    “你元悠的足智多谋,且身手不凡,你让我坐堂主之位,我也没有脸坐下去。”

    “那究竟是为何?”

    “你真的不知道?”

    “我想听你说说。”

    “为了失去的东西……”

    元肃一直认为,拓拔渊坚持去除北辽的传统,改为遵从梁人的礼制,这一主张和国策是不对的。但他是猎狐堂的人,必须服从皇上的一切意志。为了保留北辽的传统,他只能支持承诺过不会遵循梁国礼制的御马王,排斥喜欢梁国礼制的太子。

    “传统,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有的传统,是一种信仰。”

    元肃抬起了头,虽然看到的是黑麻麻的天花板,可脑海里却浮现出了广阔的草原、湛蓝的天空,以及天空下,策马驰骋的少年。

    “你觉得,太子殿下会全盘否定北辽的传统?”

    “难道不是么?他比任何人都要对梁国的礼制都更加崇拜。”

    “你知不知道,太子殿下的书房里有保存着许多北辽人的诗歌着作?并且,他还将这些着作译作了梁文,希望能借此向中原传播北辽的传统文化。我想,太子也很重视北辽的传统呢。”

    元肃听了之后,愕然不已。呆了半晌,他露出苦涩的笑容。

    “看来,我真的是个罪人。替我向太子赔个不是吧。”

    “我会的。”

    元悠站了起来,转身离去。

    元肃缓缓垂下了他头,闭上了眼睛。

    ……

    翌日。

    亲征的大军共两万人马已在龙城外集结。拓拔渊身批甲胄,于五更天还未亮的时候就离开皇宫,出了城,与大军会合。

    中央军的统帅慕容旷领着十八名部将迎接了皇上,将士们知道皇上要御驾亲征,皆是神采飞扬,耀武扬威。

    一般行礼之后,拓拔渊骑着马来此了中军,火把的照耀下,一驾囚车引起了他的注意。近前一看,囚车里的人,正是刘业。

    囚车只有成人半身高,四四方方,因此刘业只能坐在里面。他以打坐的姿势坐着,眼眸紧闭,呼吸匀畅,像是安然入睡。

    但拓拔渊相信他是不可能睡着的。

    一士兵用手中的刀用力敲响了囚车,刘业缓缓睁开了眼睛。

    “燕王,睡醒了?”拓拔渊道,“朕还真是挺佩服你,都这种时候了还能睡得安稳。”

    “皇上要御驾亲征?”刘业看清了一身甲胄的拓拔渊。

    “没错。”拓拔渊令人将刘业放出囚车。

    两名士兵上前打开了囚车的车门。

    拓拔渊有令人给他准备一匹马,让他跟着同行。虽然此前有过被刘业挟持的经历,但拓拔渊仍然无惧刘业。

    “卫姑娘呢?”刘业问。

    这个问题让拓拔渊感到意外,他以为刘业会问和出征有关的事情,没想到这个人仍惦记着女人。

    “她很好,太子会照顾她的。”

    刘业没说什么,他知道拓跋逸一定会好好照顾卫常乐。

    “你还记得朕曾说过,要让你亲眼目睹我大燎铁骑如何踏平永平府吗?”

    “记得。”

    “朕这次出征将你带上,就是让你亲眼见证这一切。”

    “为何皇上觉得亲征就能拿下永平府呢?”

    拓拔渊笑了,“因为,梁国的大将军……换人了。”

    刘业脸色仿佛结了冰,渐渐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