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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如梭,转眼间又过去一个月,平洲县也迎来了最冷的三九天。

    “娃,明天就是小年,你去集上买点糖果,晚上摆供用!”沈江流放学回家,江流娘就塞给沈江流一块钱。

    忙年忙年,一到过年,就要开始忙碌起来。俗话说得好,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腊月二十三小年,过了小年,就一天一天的数着过大年了。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现在的日子,都已经是腊月二十三。从这天开始,人们放下手中的其他活计,专心忙年。

    可以说,每一天都有日程安排。

    二十三,糖瓜粘;

    二十四,扫房子;

    二十五,磨豆腐;

    二十六,去割肉;

    二十七,杀只鸡;

    二十八,把面发;

    二十九,蒸馒头;

    大年三十守一宿。

    这朴素的民歌,直接将沈江流带回了上一世。小的时候,盼望最多的就是过年。

    首先,过年有很多好吃的,虽然条件艰苦一些,但是春节这几天饮食上一般都比较舍得,可以吃到平时想吃吃不到的美食。

    其次,过年有很多好玩的,除了烟花爆竹,关键是还有很多一起玩的人。人多了就热闹,大伙可以通宵不睡觉,放鞭炮,打扑克,串门了。

    这才是年味儿,不像后世,大家年夜饭过后,就是各自抱着手机各干各的。

    小年这一天,是需要给灶王爷爷上供糖瓜。这几天忙碌的也没顾上赶集,所以江流娘就给沈江流排了出去。

    没办法,谁让自己年轻体力好呢!

    沈江流骑上自行车就往集上跑。

    按照日历,今天是隔壁村赵家村的大集,上午十一点,大集应该还没散去,自己快去快回,应该能赶上回来吃午饭。

    沈江流胯下老国防,开动马力,蹬得飞快,往赵家村大集奔去。

    集上的人已经散了一大半。

    沈江流找了半天,终于看到了一个卖糖瓜的老婆婆,可惜老婆婆正在收摊。卖糖果的篮子,也已经空空如也!

    老婆婆颤颤巍巍的小脚,挎着篮子,正准备回家,沈江流赶紧拦下。

    “婆婆,还有糖果吗?”

    “卖木有哩!”老婆婆望望沈江流说道,老人家口齿还算清晰。

    “下一集小哥早点来哩!”小年临近,老婆婆的糖果生意,还不错!今天一天差不多能卖了三五块钱。

    “可是,明天就要过小年!”

    “娃,要不你跟我回家去拿!家里还有些哩!”老婆婆建议道。

    “婆婆你住哪里?”

    “就在村东头哩!”

    婆婆的口头禅,每一句话都带一个哩字,沈江流听着亲切。

    “好啊,婆婆,那我跟你回家去取!”沈江流暗喜,总算是能买到了。这种玉米糯米粳米混合花生芝麻做出来的糖,叫糖瓜,是每年过小年都要买的。

    记得小时候,自己从摆供的贡品那里偷偷拿一块吃,那滋味,终生难忘。直到自己去读高中了,才好了一些。不过沈江浩又长大了,又开始接过了沈江流的班。

    对于偷吃贡品行为,大人们往往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祖宗也是。

    沈江流抬头看看天,午饭怕是赶不上了!不管了,先搞定一事是一事。

    推着自行车,帮着老婆婆提篮子,老婆婆则带着沈江流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老宅。

    “婆婆,我就在这里等你吧!”

    沈江流站在门口就不再进去,等待老婆婆去取家里的糖果!

    “赵家婆子,你可回来了!”屋里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娘,要债的又来了!”炕上多一个女人的声音,这声音有气无力。

    “婶儿,要过年了,你儿子在世的时候,欠下的钱,也该还了吧?”

    沈江流屋外听的分明,这是有人上门讨债。年关将至,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讨债过年,也是无可厚非。

    “他表叔,这是今天赶集卖的钱,你拿去吧!”是老婆婆的声音。听这口气,这男的似乎还是个亲戚。

    “婶儿,就是因为大家还沾亲带故的,我也不好翻脸,可是就这三五块钱,你打发谁呢?你儿子欠下的可是三百多!”

    三百多,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债!

    沈江流不清楚这老婆婆的儿子,为啥就欠了这么多债。又为何他儿子又不在了?

    “你们这是打发要饭的咧?”

    男子愤怒的声音表达不满!

    “他表叔,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就这三五块钱,也是老婆子卖糖,一分钱一分钱的攒的!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的,多宽限些日子吧!”

    老婆婆说着,不由得哭泣起来。

    “娘!”炕上的女人忽然说道,“他表叔,他爹在的时候,待你可不薄,你也不能这么无情啊!也不是我们不还钱,是实在是没那么多钱还!”

    “你放心他表叔,等我儿子挣了钱,我一定还你!你看行吗?”炕上女人苦苦哀求!

    “你儿子赵锐,天天在外面惹事生非,不败家就不错了,还能挣钱?!”对于女人的话,男人似乎相当不屑,冷哼一声。

    沈江流一惊,真是冤家路窄,自己来的居然是赵锐家里。上午赵锐还跟赖三还有马荣几个人在城郊厮混呢。

    在沈江流的记忆里,赵锐父亲去世,母亲瘫痪,还有一个老奶奶。这完全对的上。

    表叔说得对,沈江流显然也是意识到,靠现在的赵锐挣钱还债,是有点难!

    “对不起了,表妹!谁家日子都不好过,今天拿不到钱,我也要拿点抵账的回去!要不然我家里也没法交代!因为我们家娃也多,过年也揭不开锅了!”

    “大侄子,你拿吧,你看看我老婆子家还有啥值钱的你随便拿吧!”老婆婆忽然开口道。

    男人也不客气,直接进屋。

    “粮食,我的粮食!”

    屋里忽然传来一阵嚎啕大哭。是炕上女人!“这可是我们活命的粮食啊,你让我们怎么活啊!”

    屋里的男人沉默了一下,一咬牙扛着粮食出门,出门望了一眼门口的沈江流,不由一愣!这又是一个来讨债的吧,幸亏自己来的早!

    男子拿着钱,扛着粮食扭头就走。

    陈落连忙走进院子里。

    只见院子里老婆婆手拄着拐棍,怔怔发呆,叹气!

    “锐儿他娘,我们命苦哇!要是锐儿爹还在,何至于此啊!”老婆婆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