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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斩不断的链接

    第八十七章斩不断的链接

    刀身震颤,嗡嗡作响,它在回忆。

    人与人不同,有的人临死会回忆起自己最美好的时光,阳光下,初生时,花香,草绿,有人会临死回忆自己最痛苦的不甘带着怨恨,指尖扣住墙间的灰渍仿佛那是仇人的面孔。

    也许回忆美好的生前是个恶人却走得安详,也许回忆怨恨的生前是个好人却走得纠结。

    器灵本就天地所感天地所化,在这时刻它已感知到自己的大限来到,这股强劲的气血逼迫不作用于精神层面只是作为蕴含它器灵的血刀刀身的材质,相比于此时呼兰体内的气血弱得太多。

    大限来临,血刀这个骄傲的白衣的部分气质的器灵,心中是一片美好,洁白,光,看着飞剑,憧憬着两人的未来,即使这个未来到这里已经结束。

    也就在这瞬间器灵血刀感悟到其实它与人在心上面来说并没有分别,万事万物作为心都是相同的。

    只不过笼罩在它头顶的光逐渐消散了,连带着它朝思暮想的飞剑的身影也跟着变得恍惚像是湖面的倒影随着涟漪模糊。

    结束了嘛?好像活过又好像没活过,好像还未活过。

    一滴泪,流了下来,它不想死!不想死!

    接着它剧烈地挣扎,可水晶刀身本就是观赏性的刀具,越晃动身体分崩离析地越快,命运面前稍微的挣扎刹那间脆弱碎裂。

    也就在这瞬间,一道光从极远处而来,带着毅然与决然回应着它内心的呼喊,一下子飞到头顶汇集到光源里,于是血刀的世界璀璨开来,它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明亮的光。

    太阳的光是白的,偶尔明亮可却没有灵魂,而这光丝丝线线都带有生命再绽放,这不是光了,这是一团生命,光的生命,在血刀的世界里绚烂。

    接着刀身彻底碎裂,它的世界里凝固在这一团光中,一团守护着它的光。

    气血悠悠,涟漪波动,呼兰觉得自己又变成了两人,一个是坐着的呼兰一个是看着自己再坐的呼兰,看着的呼兰好像很高高在上,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是看着。

    她只是这种状态很舒服,舒服到像是重新沐浴了皮皮虾的心灵中浑身温暖,又柔顺,像是在海中又像是回到了胎盘的婴儿期自由自在地飘荡。

    她看到了血刀再变化着,这变化看似毁灭,可在这种状态中呼兰能看出在这毁灭中孕育着新生,生的命很微弱,微弱到机会只有很小的概率,可毕竟有。

    呼兰看着若有所思,她不禁想到自己的重生,自己难道只是单纯的重生,可能也跟血刀有些相像,可自己重生后又获得了什么?她什么也感觉不到,更没有察觉到的什么。可能这样相连过于牵强,这种状态的呼兰更不怎么去思考,只是感受着舒服,浑浑噩噩。

    当死来临,生之转化变大,可还缺少一点什么,这种转化就变得不可能,就像绝大部分的生灵一般毁灭时孕育着生,可惜就稍了这么一点,一点力量,一点机遇,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某种存在,让这种可能消失。

    呼兰又那么一刻想要出手将血刀救出,可在这种状态她没有丝毫感情,看着,看着,看着,看着自己,看着血刀,看着溶洞,看着......好像万事万物与她相连又好像万事万物与她无关。

    冥冥中有定数吗?呼兰问着自己,可能再责怪自己为何这么冷漠,可她就是一丁点的不想动手。

    这时候,血刀内心的呐喊被呼兰收到了,是它的不甘。

    绝望......回荡在世界中,激起了共鸣,钟乳的绝望,灵液的绝望,石桌的绝望,呼兰的绝望,皮皮虾的绝望,白衣的绝望,所有的存在都在回应着血刀的绝望,它是种能量瞬间引起了共鸣。

    也许钟乳以前并不是钟乳,它何时变成钟乳可能也不是它所想,石桌以前也并不是石桌,可何时变成了石桌它可能也不是所想,坐着的呼兰更是觉得绝望一次次对老道的失败,让她早就死了的心又泛起同样的痛,白衣化成鬼躲避不开的欲望枷锁。

    绝望是这世界的底色,呼兰忽然发现。

    可能她呼兰时正年轻正美貌享受着,感受着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可就像花儿终究会凋零之后便是漫长的变老变丑变迟钝,变得像是慢吞吞老化不灵的机器。

    时间在呼兰面前展开形成一幅画卷,世界也在呼兰面前展开万事万物被铭记时美丽那也只是瞬间,之前与之后漫长的枯燥反味甚至是丑陋时。

    所有共鸣血刀的都是同样的绝望,可有一点光没有引起共鸣,它只是来了。

    没有共鸣,没有附和,没有丝毫的链接,它只是来了,

    来到,快得像光,斩断了气血的压制,冲向坐着的呼兰。

    冲过来,冲!好像它在这一刻生命的意义就是冲,全部的冲。

    于是它带着毅然决然化作了光来到了,也达成了它本有的心愿,化作了光,渺小的剑身在强大的气血压迫下瞬间泯灭,并且来到了中心的位置强压更是几何增长,剑身的点点碎屑散开扩散,反射着光。

    小剑灵变作了光,没有迟疑,没有停顿,用行动回应了呐喊,变成了纯粹的光,闪烁。

    也就是这点光,也就是这点干扰。

    血刀的毁灭,蕴含的重生发生了,那扇本不可能开的门很自然的打开了。

    坐着的呼兰慢慢睁开了双眼,跟着看着自己的呼兰也回到了身体跟着睁开了双眼,气血的压迫陡然消失。

    现在的呼兰能自由地呼吸,自由地放松,身体好像已不是枷锁好像不存在可却能随意调整。她并没有第一时间留意这些,她关注着小剑灵,那泯灭的小东西是不是真的消失了,由于共识过识海呼兰想到它时就知道它的存在。

    它变成了一点光在自己的识海里,没有了形体,没有了剑身,只是一点光,这光好像是一个念,一个呼兰用其它强力的念就能轻易毁灭的念般,可呼兰没有试着这样做而是让它自己静静呆着。

    现实中,血刀已没有了血红色,包括那个包裹的骨节也消散了,它也变成了一团光,一团粉红的光,光中能寻觅到淡淡的血迹还有之前白衣生前的白骨更多的是它自成的粉色。

    呼兰也没有打扰她,让她静静待着。

    这次三者的转变很意外,也有点像是命运安排,同时达成了转变这不能说巧合只能说是命运的安排。

    呼兰看着那道悬崖,在她走投无路时那道悬崖出现,也是命运的安排。

    可她不敢这样想,这样想就会变得什么事都不愿尽心尽力变得浑浑噩噩,就像那个只是看着的自己,她并不喜欢那样的自己。

    白衣呢?她怎么样了?

    熔岩洞深处泛起一连串的轻哼,像是痛苦又像是舒畅。

    大自然真的很偷懒,即使是快感也建立在痛苦之上,表现出来的全是痛苦。

    以前的呼兰觉得维持她们之间的友谊装作不知道,可现在,她不能让白衣再这样沉沦下去了。

    在这瞬间她自我怀疑:旁观的自己不想干涉,作为自己的呼兰却觉得要为朋友。

    以前的呼兰会陷入自我纠结中,现在的她瞬间将这事抛到脑后,深深哈出一口气,顿时地面刮起飓风,脚尖微微点地,人已经来到熔岩洞顶。

    松开抓住的钟乳,人轻松落下,现在的她已不完全能掌控自己的身体,善用自己的力道。

    很难相信这一切的秘诀竟然是:放松。让身体自己掌控自己。

    呼兰觉得白衣的事也让白衣自己,需要她时就像小剑灵化作一道光也会帮她,不需要她时就没必要强加干涉,就像刚进入新境界强行控制力道却弄巧成拙一样。

    张开手掌,看着掌心,这就是顺其自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