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尊小小的铜像端坐在谢邹手心。
铜像很小，至多不超过十厘米，明显可以看出一个女性神像。
楚回观察着他掌心中的神像，疑惑地蹙起眉头：“这是什么神？穿的感觉不太像汉族的衣服啊？”
“藏传？”贺琦看着谢邹将神像摆到桌上，“曼曼，你们美术史不总讲宗教什么的吗？你看看认识吗？”
谢邹挑挑眉，将小铜神像往姜曼面前推了推。
姜曼端详着端放到桌子上的神像，无奈地摇摇头：“不是藏传，但是什么我也确实不知道。”
她转动神像看了看，见她曲腿坐在一片荷叶上，脚边落着一只小青蛙，背后则是盘踞双鱼，双腿间是一个从中分开的巨大肚腩，与身体极不和谐，左右手分别拿着葫芦和一些豆子。
“穿着打扮有点像少数民族的。”
姜曼指尖蹭过神像头上的头巾：“这里簪的是竹叶？这究竟是什么神？”
“少数民族？姐姐我看看。”
顾北凑上来看，忽然叫道：“这是土家族的衣服！”
听到顾北的话，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宋天香终于看向桌面上的神像。
她惊叫道：“这是依窝阿巴！”
“依窝阿巴？”贺琦艰难地重复着宋天香说出的名字，“宋姨，那是什么啊？”
“土家族梯玛文化中的做人女神。”
谢邹用门口的脸盆洗过手，走到桌边转动神像面对自己：“类似于我们传统文化中的女娲，女娲捏土为人，而依窝阿巴则是用葫芦做人。”
“也被称之为咿啰娘娘，在土家族《摆手歌》里唱到过，她用竹子做骨，荷叶做肝肺，以红豆为肠子，葫芦做头，头上扎七个孔，人就做成了。”
宋天香点头附和道：“对，我年轻跟着剧团下乡演出时，和土家族的乡亲们一起跳摆手舞，他们唱的就是这个。”
“贺琦，刚这个旁边，还有一尊小铜像，你也拿出来。”
谢邹一边招呼贺琦，一边坐下继续说道：“那宋姨您也听过雍尼补所兄妹的传说吧？”
宋天香点点头，讲出了曾经听过的传说。
“传说大洪水后，人类只剩下雍尼和补所两兄妹，二人以乌龟为媒，结为夫妻，生下肉团，在依窝阿巴的指导下，把肉团一分为二后，切碎混合泥土洒出后，才形成的土家族，被奉为女始祖神。”
姜曼指了指依窝阿巴女神像的肚子：“那这个破开的不是她的肚子，而是雍尼产下的那个肉团吗？”
“对。”谢邹道，“等贺琦把另一个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雍尼就知道了。”
姜曼没有接触过梯玛文化，对此毫不了解。
“如果是雍尼的话……”
谢邹：“那这里究竟在搞什么就会清晰很多。
刚刚宋姨讲到的雍尼传说中，还少了一点，就是雍尼除了被奉为女始祖神，还与造人女神依窝阿巴一起，被尊为生育女神，保佑着女性的生育。”
楚熙时姐妹也是完全没有听过这些传说，更别提什么梯玛文化。
她一想到无辜枉死的齐文进，心中更是难过，打断谢邹的话问道：“这些传说，还有你说的那个土家族什么文化，跟咱们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
谢邹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扭头看向楚回：“你还记得我们昨天讨论过的生殖崇拜吗？”
楚回：“那个子宫？”
谢邹点点头，闭上嘴等待楚回给两个妹妹，以及宋天香讲昨天在二楼的结论。
等她说完，谢邹才重新开口。
“现在按照这尊神像来看，很有可能那个子宫不仅仅象征着子宫，同时也象征着双鱼崇拜。”谢邹用半干的手指在桌上画出了昨天顾北所画的图案。
“土家族是古代巴人的后裔，巴的意思就是鱼。”
“新石器时代，巫山大溪遗址中发现有鱼随葬，是当时生殖崇拜的对象之一。之后巴族所在的出土铜器中，有明确双鱼纹的铜器占比三分之一。所以昨天我们看到的子宫纹样，这里……”
他指指两侧延伸出去的两条弯曲纹路：“既可以象征输卵管，也可以象征双鱼纹。至于子宫整体，你看看像什么？”
葫芦扎个双马尾。
姜曼一下想起昨天最初看到顾北画出图案时的反应：“像个葫芦！依窝阿巴手里的葫芦！”
谢邹赞许地点点头，同时继续说道：“除了葫芦，鸡蛋在梯玛文化中也是繁衍人类的宝物，就类似于神像怀中的肉团。”
楚回不解道：“就算是这样，也没办法解释齐师兄下体撕裂的原因啊？杀人就杀人，为什么还要扭断他的脖子，把头放到二楼？”
谢邹没有回答她的话，只将目光转向正在皱眉思索的姜曼。
姜曼感受到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紧张起来，试探着回答了楚回的问题。
“你是怀疑齐文进是给女神的贡品？”
她说完，感觉嗓子眼都缩紧了，像是在课堂上被点名后，紧张等待答案的学生。
谢邹笑笑：“这个还需要再去检查一下尸体和二楼女厕的情况。姜老师，二楼交给你，可以吗？”
虽然没有得到完全肯定的答案，但姜曼还是松了口气，点点头。
“那我就去检查尸体，楚医生，一会儿方便帮帮忙吗？”
“嗯，没问题。”楚回点头。
“挖出来了！”贺琦拿着从墙里挖出的另一尊小铜像来到桌边。
那是一尊站立的女性铜像，身穿少数民族服侍，单手高举，另一只手中抱着一个圆球，脚边是一只小乌龟。
谢邹将铜像转向宋天香：“宋姨，是雍尼吗？”
“没错。”
既然确定了两尊神像都是梯玛文化中掌管生育的女神，就开始按照计划继续调查。
姜曼主动请宋天香帮忙，一同进入二楼女厕后。
她终于有机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