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顶上。
灰白色的影子像是翻滚的浪，一波接着一波，朝着他们席卷而来。
奇怪的是，这次小宝一直停在距离他们大约十来米的位置，不肯过来，只咿呀地叫着，似乎在驱使那堆僵尸一般。
姜曼回头看眼身后，小声说：“小鬼可能是怕我们身后的东西。”
“有可能。”
谢邹一把抓住扑过来的僵尸，向身后扔去，果然那僵尸立即发出瘆人的嘶吼，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吃了一般。
试验的结果令两人倍感满意，连扔带踹地把那些僵尸都丢进了后面的黑洞中。
贺琦听着他们的声音，撑着站起来：“我能帮什么忙？”
“你……”姜曼看了一眼已经瞎眼的贺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在并不平整的车顶，贺琦连站立都有些困难，可如果跟他说“你坐着就好”，未免又有些伤人。
好在这时候谢邹突然拉住了贺琦一只手：“能听到有人过来吗？”
“可以。”
“能分出哪个是怪物，哪个是姜老师吗？”
贺琦立即笑了：“当然。”
“跟我一起把他们踹下去。”
姜曼感恩地看了一眼谢邹，谢邹不以为然地笑道：“正好我踹累了，贺琦，交给你了啊！”
“好！”
贺琦立即振奋起来，与先前被拽上来后一直萎靡的状态全然不同。
他虽然怕鬼，却也不愿成为伙伴的拖累。
远处彩色的身影越来越近，顾南牵着哥哥的手，混在人群中缓步走过来，脚步中都透着愉悦。
姜曼忽然注意到一高一矮两兄妹，只有顾南头顶的文字闪烁不定。
顾北的头顶，空无一物。
她试图去看清顾南头顶的好感度，但闪烁频率太快，只变成一片跳动的白。
“谢哥！”姜曼推落面前扑过来灰白色僵尸，“顾北头顶没有好感度，他没有变成npc。”
换言之，顾南保留了最后的一丝人性，没有害她哥哥。
谢邹迅速扫过表情木讷的顾北：“那也不代表顾南可信，你看小宝也没有好感度！”
姜曼压低声音：“我去试试，她的好感度在闪，可能有机会。”
“太冒险了。”
谢邹说的并没有错，这种时候试图接近顾南实在冒险，但姜曼看着顾南头顶闪烁不定的好感度，还是做出了决定：“咱们哪次不冒险？”
随着顾南越走越近，闪动的频率越来越快。
姜曼咬咬牙，一把推开面前的僵尸，朝着顾南兄妹扑过去。
在镜里，有些时候便如同人生一样，既然已经到了低谷，已经无路可走，不如冒一次险，或许就可以得到关键契机，走不出当前的困境。
谢邹来不及抓住姜曼，气得倒吸一口气：“贺琦，我们得跑两步。”
贺琦打鼻腔里“嗯”了一声，把面前的僵尸踢到车下。
顾南看着朝自己跑过来的姜曼，歪了歪头，露出了机械化的笑容。
然而，那机械笑容忽然僵住，歪着的脖子发出嘎啦嘎啦，像是物件老化，零件碰撞时的声音，她喉间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含着一汪水，磕磕绊绊，完全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她平凡的小脸上，玻璃珠子一样的漂亮眼睛闪了闪，嘴里又咕哝了一句。
依旧是那种带着水的声音，仿佛咽喉发炎时，黏腻嘶哑，很难听出究竟说了什么。
姜曼已经冲到她面前，犹豫一秒之后，还是选择拉住了她的手腕。
“小南，带上哥哥，跟姐姐走！”
顾南没动，看姜曼把身边扑上来的僵尸推开，张口把刚刚一直嘟哝的话重复了一次。
话很简单，只有两个字，却不知道为什么在她读起来那样艰涩：“姐……姐……”
“姐姐在。”姜曼抓着她的手腕，把旁边向他们扑过来的僵尸踹下车顶，“跟姐姐走，谢哥他们也在那边。”
顾南身体又响起那种零件老化缺少机油才会发出的嘎啦声。
她抽回手，把顾北交到姜曼手里：“哥哥……带……哥……哥哥，走。”
姜曼牵过顾北手的瞬间，顾南头顶的好感度停止了跳动，出现了一行久违的字。
【顾南好感度：100。】
“小南……”
姜曼伸手又去拉她，却被顾南一把推开，力气之大，完全不像曾经认识的小女孩。
她被推出人群，手里拖着依旧木讷的顾北。
谢邹从身后接住姜曼，顾北险些被甩出去，幸而有贺琦听到，及时搂住他的手臂，才不至于掉下车顶。
顾南站在灰白色人群之中，冲姜曼等人绽出一个笑容。
一如初见时腼腆懵懂。
人群从她身边挤过，小姑娘就像是柔弱的布娃娃那样左摇右晃，却坚定地走向了小宝。
小宝疑惑地回头看向顾南，不理解这个家伙为什么不听话。
下一秒，他便被顾南抱入怀中。
小宝意识到不对，抠着顾南的脸，手指陷入肉里，见她还不肯放手，小手立即抠向她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里。
“啊——！”
顾南克制不住被硬生生抠出眼珠的疼痛，向旁边倒了下去。
她躺在地上，用最后剩下的那只眼睛看了眼哥哥和姜曼姐姐，便抱着小宝一起滚下车顶。
车顶的铁皮撞得她肩膀和胯骨生疼，从车顶摔下来的时候，手肘、膝盖，还有肩膀都被车身凸出的窗框和铁轨撞破。
她的脸上被鲜血淌过，身上的疼痛让她无意识地想起在那个古堡里。
怕极了的她根本走不了路，是姜曼姐姐毫不介意地背起她。
顾南躺在铁轨上，跌下来的时候后脑撞破了，大抵是在流血，昏昏沉沉的，她感觉到怀中小宝的挣扎，伴随着那份挣扎，越来越多的灰白色身影从车顶跳下来。
她死死掐住小宝的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