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
一片刮擦声里，众人排开草木，朝前走去。
“有兔子！”
“好多！”
孩子们尖叫起来，个个兴奋的眉头直挑。
这绝对是一片没人来过的隐秘地方，不远处的几只野兔，见到他们这些人类进来，甚至不知道逃跑躲藏，就那么傻呼呼的站着看着，看的众人食欲，沸腾而起。
到了这里，一路的艰难困苦，似乎到头，之前一直被压抑着的欲望，猛的就爆发了出来。
几个胆子大的孩子，立刻就是搭弓射箭，破空之声，乱窜之声呼啸。
很快，欢呼声起，这些小子，竟然还真的射中了几只，不枉万山妖红的训练。
“晚点再来打，今天过夜的地方，都还没找到呢，都打算冻死吗？”
刀铃微微斥了一声。
一帮小子，总算收敛了几分，继续朝前去。
……
虽然出了山腹通道，但前方依旧是狭隘的山道，透着几分易守难攻，看的万山妖红都满意点头，这条山道里，也极适合布置陷阱。
一直走了快近里地，才过了山道，出了丛林。
前方里，一方大湖，彻底印入众人的眼帘。
方圆三四里，碧波荡漾，湖水清澈，阳光照耀下，威风一来，波光粼粼，湖边有茂盛的水草，水里游来游去的鱼儿，一眼可见。
而湖岸上，更广阔的地方，大多平整，虽然草木丛生，但只要打理一下，绝对适合开垦，更不要提，肉眼可见的那些野兔，野鸡，小鹿什么的，甚至还有几十株野栗子树，形成一片林，上面挂满了野栗子。
水，食物，全有了！
“太好了！”
“我们可以落脚了！”
孩子们彻底欢呼起来，女人们也流下激动的泪水。
万山妖红已经是修炼了近万年的老怪物，这一刻，竟然也心中触动起来，某种情愫翻涌，长长呼出一口气来。
在山中转了这么多天，饮水早就是问题，早就渴的嘴唇干裂，孩子们再忍不住，冲到湖边，跪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最后，只剩万山妖红和刀铃二人。
刀铃大大咧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是一脸的放松之色。
此女曾经，肌肤白皙，明媚动人，现在肤色黝黑，身材精瘦，伤痕累累，早没有之前的美人样子，让人心疼。
“呼——呼——”
刀铃重重喘息，好似之前，一直压抑着一般。
万山妖红眼角余光扫了她一眼，心中毫无来由的，突然就想起了快遗忘的另外一个大小姐——季雅，二人骨子里的坚强，实在是很像。
……
痛饮过，大吃过，清洗过。
刀铃给众人分配起任务，今天主要还是搭出能住上一段的棚子之类的东西来，女人和半大小子们，都能干活，手脚也麻利，不用担心。
万山妖红和刀铃手起刀落，砍了一些木头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那些女人跟孩子了，二人自己，还要再回墙山的另外一边去，抹去痕迹，掩饰通道。
交代了几句，并肩而去。
来到这一边后，默然无声干起。
一直到天黑，才终于干的差不多。通道被万山妖红，搬来巨石堵死，二人要回去，只能翻山，见天色已晚，索性明显再过去，今天就歇在这一边，也继续观察一下，看看有没有尾巴跟来。
月光之下，茅草堆里。
二人倚靠着墙壁，枕盖着兽皮茅草，看着漫天星辰。
“万兄今天，没有什么要教我的吗？”
刀铃陡然开口，声音平静。
“你已经合格了。”
万山妖红回答的更加平静。
“这样就合格了吗？我以为你要对我说，我做的这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那些女人孩子，早晚还是会为了食物，争起来，打起来，自相残杀。我做的一切，对解决这个世界的终极麻烦，没有任何的帮助。”
“你这一句倒是说的不错。”
万山妖红一点不客气。
刀铃听的翻了一个白眼，感觉万山妖红实在不懂讨女孩子的欢心，她想听的是这句吗？
……
“万兄是从哪里来的，一身好武艺，又是从哪里学的？还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你自己的事情。”
刀铃又问，声音柔和动听。
听的出来，今天真的轻松下来了。
万山妖红不言，自然再一次想到了季萧肃，想到了季雅，少年时的往事，一起浮上心头来。
“万兄这眼神我见过，是和女孩子有关。”
刀铃嗤嗤笑起。
又道：“看来万兄以前，也不是那样的冷漠无情之人。”
万山妖红白了对方一眼，陡然又一震。
对方此刻，翘着一张小嘴，满面的打趣之色，星空之下，又是满眼的碎光，神态真是像极了季雅当年某些时刻。
她不会是季雅的转世之身吧？
这个念头，陡然就升起在万山妖红的心头，这念头一生，就是沸腾，可惜他不是李师吾，看不穿对方的灵魂。
而再想了想，实在是觉得，不该有那么巧的事情，摇了摇头，压下此事。
“万兄可否说说她的事情？”
“……她跟你一样，是个大小姐，我们两个，一起长大，后来——她死了。”
万山妖红转过身去，今天再不想讲一句话，一个被悲伤笼罩的沉默怪物一般。
刀铃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小声道了一声歉。
山深雾重，寒意翻涌。
两道身影，不知不觉之间，也靠在了一起，抱在了一起，黑暗更加翻腾起来。
……
第一缕阳光照来时，刀铃还在睡着，娇躯蜷缩在兽皮茅草里，仿佛一只猫儿一般，万山妖红慢慢吞吞站起，他已经是老浆糊，刀铃却是第一次。
而昨天晚上，两个人都很清醒，但这一场男欢女爱，到底是这段艰苦紧张生涯后的放纵，还是真的生出了情感，二人自己都未必清楚。
等到刀铃醒来时候，万山妖红已经不见，身边倒是多了一个水袋，两块烤肉。
刀铃一惊，怅然若失的感觉，立刻涌上心头来。
顾不得身躯的不适，连忙穿上衣服，寻找出去。
没片刻之后，便是笑起，微煦的晨风之中，万山妖红正在舞动着长枪，挥洒出漫天的光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