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傻子也猜到她们口中欺负的‘土包子’是谁。
而这些还没完……
随着陈茂元一个个视频逐一点开，操场边上被几个人推搡扇耳光的叶澜，教室里叶澜作业本被撕碎丢进垃圾桶，课桌里永远堆满了垃圾，校门口把她绑在大树上不让她进校门……
所有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全是A班的学生。
“可能是学校从来没发生过任何大型案件查过监控，所以大家都觉得这些摄像头都只是摆设吧，今天我也是偶然发现的。”陈茂元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面上的笑容早已褪去，只余一片冷漠望向讲台底下的A班学生。
丁老师也是神色复杂望着自己的学生，“你们，真的……”
她想问是不是真的做过那些事情，可又想起视频里的罪证确凿，似乎一切都无需再辩解，内心忽而涌起一阵无力感。
而此刻种种行径被揭穿的A班学生全都慌了。
“老师，我们只是闹着玩，不是认真的！”
“对，我们不是有意那么做的，是角度问题，一定是角度问题，我们当时只是想跟叶澜交个朋友！”
“老师，我们只是有点小摩擦，是叶澜先动的手，视频没拍到而已！”
……做恶事时理直气壮，被拆穿时又成了无头苍蝇的一帮少年慌不择路地试图找各种借口为自己开脱，纷纷向自己的班主任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而作为一路带着他们过来的丁老师也心软了。
尽管理由听起来很扯淡，可她依旧心存一丝幻想，转头看向陈茂元道：“校长，您看视频也挺片面的，也不能没调查清楚就给学生定罪吧。”
说完，她就想起自己刚刚不分青红皂白进来，看到叶澜打人就直接劝退的行径有多双标，不由面上一红，有些心虚。
“嗯，有道理。”陈茂元也没揭穿她，再一次赞同她的观点后，微笑道：“所以我已经报警了，相信警方专业的分析可以还给学生们一个公道。”
轰。
这话仿佛一道惊雷，直接炸翻了众人的神经。
讲台下这会儿反而像个局外人的叶澜微一挑眉，饶有兴味地看了陈茂元一眼。
她还以为对方是个传统又迂腐的以和为贵教育者，没想到还挺有魄力。
在听到报警那一刻，整个班级里便的爆发出一片哭声。
许多人瘫软在椅子上，吓得直哆嗦，“呜呜呜我不要进警局，我不要坐牢，我再也不敢了，老师，救救我……我想见爸爸妈妈……”
更有甚者扑到丁老师脚边，抱着她大腿哭嚎，“老师，救救我们啊！”
丁老师也是被炸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色煞白道：“校长，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小事，报警……是不是太严重了？”
“严重吗？”陈茂元回头看她，嘴角笑意不达眼底地提醒道：“可刚刚叶澜打人，丁老师说的可是要开除学籍，也明确说了不能姑息这些恶劣行径的。”
丁老师瞬间被自己的话扇了一个大耳光，脸上火辣辣地疼，也终于意识到，陈茂元是站在叶澜那边的，心下也不由慌乱起来。
视线飘忽不定之间，她余光忽然瞥见站在教室后排的那道纤细身影，脑中灵光一闪，“对，你们只要跟叶澜达成和解就没事，起来，都快起来去跟叶澜道歉，取得她的原谅，不然你们去了警局，以后一定会留在档案里的！”
班级里学生们闻言，这才停下了哭声，纷纷望向叶澜，心里皆是五味杂陈。
曾经被他们踩在脚底下的人，如今却要他们反过来卑躬屈膝，想想都觉得掉价。
可想起会在档案里留下记录，他们又不得不低头。
于是很快就有学生站起来给叶澜道歉。
“对不起。”
“对不起叶澜。”
“我错了，叶澜，请你原谅我。”
有了一个人开头，其余人也跟着附和，最后就连秦小思跟那个男生也细声细气地低头挤出‘对不起’三个字。
他们本以为这样放下自尊，低下高贵的头颅就足够了。
然而坐在位子上的叶澜表情却没有丝毫波动。
丁老师赔着笑脸上前道：“叶澜，你看大家都跟你道歉了，同学一场，要不就算了吧？”
算了。
轻飘飘的两个字就想抹去过往一切，仿佛在长辈眼里那些欺凌都只不过是学生间无足轻重的玩笑。
或许性格软弱，渴望融入集体的原身会选择原谅，可是如今在这副身体的人是一宗之主的叶澜。
她记起昨晚阿月看的电视剧，随口应道：“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这世界还要警察做什么呢？”
丁老师：“……”
最终，警察还是来了。
对方也是头回见报警拉走一整个班级学生的，还再三确认了校长陈茂元的意思。
陈茂元只微微颔首，严肃道：“既然江景一中被视为表率，就更加不能允许这种欺凌行为存在，除了学生以外，作为班主任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进行辞退处理。”
丁老师没料到火会烧到自己身上，当场愣在原地，脸色也一寸一寸白了下去。
随后大批学生前往警局做笔录，家长们在第一时间得知消息便赶往学校进行施压，可惜江景一中成分特殊，乃是陈茂元一人控股，压根不存在董事会。
所以他不松口，家长也毫无办法，结果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孩子被记大过录入档案，成为终生的污点。
等陈茂元安排完剩下没动手的学生去其他班级上课后，他才折返回教室，走到教室最后一排满怀愧疚地跟叶澜道歉，“是我的疏忽，才让学生在眼皮底下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真的很抱歉对你造成的伤害，叶澜同学。”
如果不是早上丁老师兴匆匆跑来要退叶澜的学，他也不会去调监控，看到这一个月以来叶澜所遭受的一切。
“一报还一报，他们偿还了就行。”叶澜摇摇头，倒不觉得陈茂元有不对的地方。
他是校长又不是教务处主任，怎么可能时时刻刻注意到学生的小动作。
而且今天这一出，也是他帮自己出了气。
两人这边聊着天的时候，躲在医务室装病的叶箐箐却在被子底下害怕得瑟瑟发抖。
她万万没想到叶澜没被退学，过完那些同学欺负叶澜的视频反而被曝了出来。
她手指颤抖着飞快解散软件上所有群聊，避免被查出自己才是这场校园暴力的始作俑者，是她在群里散布消息引导学生去欺负叶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