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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初念的心绷紧,回头看着李玄,使劲朝他挤眉弄眼。

    她如何不知李玄现在压抑着的怒火。

    面前的人极有可能是自己的杀父仇人,是他这二十多年来拼了命想除掉的男人。

    光是克制住自己马上杀了他的欲望,就耗费了所有的力气。

    李玄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

    他不断深呼吸,拼命压抑自己内心的杀欲。

    李玄如同被钉在原地,一直没有动作。

    场面凝滞,景仁帝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脸色又开始变得凝重,如鹰隼一般审视着李玄,大有他再不识趣,就让他立马身首异处的样子。

    云初念心道不妙。

    她干笑两声,帮着解围:“皇上有所不知,世子如今身体已是油尽灯枯之象,平日走几步路就喘,这会儿在外面吹了这么久的冷风,想来他已经疲累的不行了,行动难免迟缓……”

    景仁帝挑眉:“看着确实消瘦的过分了,到底怎么回事?”

    云初念做出满脸哀伤的样子,使劲挤了两滴眼泪出来,愁容满面说道:“世子如今的身子,也不知能不能活到过年……”

    “你不是神医吗?还有你治不好的病?”

    “多年沉积的毒素

    已入肺腑,岂是三五月就能清除干净的。现在我也只能帮忙吊着命,能拖一天是一天。”

    说完,她连连叹息。

    她是想借此让景仁帝安心,同时也在提醒李玄时日不多了,不要将生命最后的时光浪费在仇恨上。

    景仁帝突然心情大好。

    先前那点子不悦荡然无存。

    虽然李玄的出现,确实让自己产生了浓浓的危机感。

    但是,自己又何至于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呢?

    想通这一层,景仁帝看李玄的眼神多了几分怜爱:“可怜见的,若是皇兄泉下有知,定然十分心疼。你放心,等回了京都,皇伯伯一定会延请天下名医为你诊治。”

    “不用了!”

    李玄闭上眼,沉声说:“若能治好,早在北凉时就治好了。”

    景仁帝不解其意。

    云初念干笑两声。

    直到她给景仁帝讲清了这些年李玄的经历后,景仁帝惊愕的手上的筷子掉到地上也没有察觉。

    他满脸愕然盯着李玄,想破头也无法理解北凉的皇帝是哪根筋不对劲,竟然会让不是自己骨血的人坐上北凉太子的宝座。

    他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但是……

    景仁帝的眼底闪过一抹意味深

    长的沉思。

    虽然云初念避重就轻,模糊了很多细节,但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猜不到其中的内情?

    这些年来,北凉一直不安分,借着各种由头攻打大周,这其中有多少是李玄在背后搞出来的?

    要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不过,反正人也要死了,再计较这些也没必要了。

    只要李玄在余生几个月里安安分分,不闹出什么幺蛾子,过往那些恩怨,他可以既往不咎,也会很乐意扮演一个慈祥和蔼的皇伯伯。

    但如果他仍旧不死心的想要颠倒乾坤,那就不能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思及此,景仁帝缓和了脸色:“这些年流落在外,你也受苦了。朕一直派人在大周境内找寻你,未曾想到你却去了北凉。”

    李玄笑笑,不置可否。

    虽然他压下了自己的憎恨,但那不代表他愿意给景仁帝什么好脸色。

    景仁帝似乎没看出他的排斥,继续自顾自的伪装出一副好长辈的模样,关切的追问:“算起来,你也不小了,可有娶亲?可有子嗣?”

    说到最后两个字时,他的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李玄如何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

    若是自己有孩子,

    只怕也活不下去。

    他嘲弄的笑起来:“我这副病秧子身体,谁愿意嫁给我?又哪来的子嗣?”

    “那可不能这样说。”景仁帝松了一口气,怕落人口实,又说:“等回去后,由朕做主,给你指一门婚事,你父亲就你这一个儿子,无论如何也应该留一个后代才行。”

    “多谢皇上,只是……我这残破的身体,走两步路都要喘气,怕是在男女之事上也有心无力,还是不要祸害好人家的姑娘,让人守活寡的比较好。”

    景仁帝一怔。

    随即呵呵干笑两声,眉心明显舒展不少。

    他又打量李玄几眼,心里思忖道之后一定要寻个机会找两个女人去试探试探,看看他到底是在找借口麻痹自己,还是真的‘有心无力’。

    其余人眼观鼻鼻观心,并未对此表现出任何看法。

    吃过饭,景仁帝也乏了,院子已经收拾了出来,江何先送他去休息。

    剩下其余人面面相觑,沉默的气氛在人群中蔓延。

    过了许久,李玄突然发出一声冷嗤,不客气的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个皇帝为什么会出现在青州?”

    还是这副狼狈的样子。

    裴承骁也跟

    着猛点头,他也很好奇。

    云初念和萧云祁对视一眼。

    “这件事情我们现在也不是特别清楚。”云初念摇了摇头:“我们在买粮的时候准备顺便打听打听玄逸的下落,没想到顺藤摸瓜,竟然找到了他们。至于他是如何从京都辗转到了这里,我们现在也一无所知。”

    “你把我当傻子糊弄?”

    “我真的不清楚……”

    正争论着,江何回来了。

    “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江何摇头:“大人已经歇下了,特意让我来交代一些事情。”

    众人心下稍安。

    江何的视线在众人脸上划过,沉默良久,萧云祁说:“这里都是自己人,无需避讳。”

    听到他这样说,江何终于有了动作。

    他噗通一声跪在萧云祁跟前,哽咽着说:“世子,京都有难,现在已经被靖王完全掌控起来了,我有负您所托,没有照顾好皇后娘娘,没能将她一并救出来。”

    萧云祁蹭的一下站起来,目眦欲裂,咬紧牙关一字一顿的质问:“到底怎么回事?京都出什么事了?为什么皇上失踪的消息没有传出来?皇后如今怎么样了?璃王呢?为什么他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