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棠愣怔在原地。
她嘴唇翕动,看了旁边的南无伤一眼,手足无措的干笑一声,忍了又忍,还是瞬间红了眼眶。
“沈公子刚刚说什么?”
“沈叙白,这样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她的嗓音带了哭腔,沈叙白站在原地注视着她,神情淡漠如霜,却在看见林秋棠泛红了眼眶时下意识挪动了脚步。
他神色愧疚,心口蓦然痛了一瞬,密密麻麻的怪异。
“抱歉姑娘,我……”
“……不记得了。”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内疚彷徨,心口不安。
那种遗失重要之物的忐忑令他不敢靠近林秋棠,可是双腿却又不听使唤般不由自主的一点一点向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后又踌躇着后退,如此往复。
林秋棠将沈叙白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中忽而升起深深地无力感。
“都怪我……”
“若不是为了救我,你怎会……”
“林姑娘慎言。”仇晏从营帐中走出来,神色不虞的看向林秋棠,“我兄长的伤与姑娘并无任何干系,救下林姑娘也只是出自于善心。”
“就算是姑娘爱慕我兄长,也不该在他失去记忆的情况下,前来欺骗他。他心中爱慕之人因你而死,你不该再出现在他面前的。”
仇晏的话令林秋棠拧起眉心,她双拳紧握,走上前去轻声问他,“你说什么?”
强忍着心下的怒火,她依旧温声轻语,“你便是这般与沈公子说的?”
为了让沈叙白远离她,竟不惜将他们编造成对立的仇人?
仇晏睨着她,嗓音冷然,“不然呢?”
“林秋棠,你还要赖在他身边多久,你害得他还不够多吗?”
“你还看不清吗?你只是他的灾星啊。”
灾星二字,令林秋棠身躯一震。
不……不是这样的……
她想要开口否认,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灾星两个字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中,这想的久了,她竟也认同起来。
她缓缓抬起眉眼看向沈叙白,眉眼带笑,那笑中透着说不出的苦涩,“那你呢?你也是这般认为吗?”
“我……”沈叙白垂着头,嗓音清冷,“我不知。”
他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
他忽然好恨自己,恨自己失去了记忆,恨自己不能明辨这些事的真假。
仇晏是他在世上唯一血脉相连之人,他不该也不敢去怀疑他。
可眼前这位姑娘一出现便令他的心出现了涟漪,那种怪异的感觉他无法解释,他们之间究竟是爱还是仇,没有人能够给他准确的答案。
他不知道该去信谁。
林秋棠走上前去,眼神烙印在沈叙白面容上,用目光描摹着他的轮廓。
“这样啊……我明白了。”
她缓缓转过身去,眸中泪水再也忍不住在这一刻落下,大步流星的向着主营帐走去。
“林姑娘!”
田七于心不忍,出声轻唤。却被仇晏拉住,用眼神警告一番。
沈叙白将田七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的谜团越来越大。
南无伤若有所思盯着沈叙白看了一眼,又与仇晏对视一眼相视一笑,而后才大步流星追了上去。
“绾绾!莫要听仇晏胡言。”
“你从不是灾星,天生凰命怎能是命中带煞?虽然气运被人偷走一半,但只要李少俞死了,你被偷走的气运自然就回来了。”
林秋棠停下脚步,猛然转身看向南无伤。
“你说我的气运被李少俞偷走?”她迷茫看着南无伤,眸中不自觉便带了警惕,“为何会这样说?”
“你……都知晓些什么?”
她忽而想起枫木先生说的,令她重活一世之人不只是沈叙白,南国亦有。
难道……那个人就是南无伤?
南无伤摸了摸鼻子,眼神闪躲,“这个嘛……等你和我到了南国,自然就知晓了。”
“夺走你气运的人其实不只是李少俞,周轻轻代替你在林家生存了十年,无行之中也吸走了原本属于你的气运。”
南无伤神色冷了下来,“绾绾,我的建议是,见完忠义王之后,将周轻轻斩草除根。”
林秋棠抿唇。
她没有去回应南无伤的话,却在此时已经做好了决定。
毕竟……她从来没有想过让周轻轻好好活下去。
进到忠义王营帐中后,正在看沙盘与副将谈论军事的忠义王拧着眉心看过去,一改凝重威严的模样,面上带笑,大步流星向着林秋棠走去。
“棠儿来了。”
看清林秋棠眼尾红色痕迹,忠义王国字脸上的笑容登时消失,无奈的叹息一声,“你见过叙白了……”
“我也是传信给他,在他来后才知晓这些……唉。”
林秋棠抿着唇,心内愧疚,“伯父,对不起……是我害叙白变成了这样。”
忠义王拍了拍林秋棠的肩头,“伯父从未怪过你。伯父只怕叙白如今这幅模样,会苦了你啊……也怕你们二人间来之不易的缘分会因此事断裂。”
林秋棠紧抿着唇,眼眶再次湿润。
她不想让长辈忧心,转过身去拭去眼泪,笑着拉着忠义王去到一旁坐下。
“先不说这些了,伯父,我今日前来寻你,是有要事请伯父相帮。”
“如今李少俞把持东晏朝政,三殿下因为诏书之事无心夺权。我手中有一物留在了金陵一处宅院中,还望伯父能够派人取来,看过后再转交给三殿下。”
忠义王颔首,“此事交给伯父就好。”这营帐中还有旁人,忠义王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将秘密吞咽了回去。
待林秋棠离开之时,观望一周,却始终不见沈叙白的身影。
待到上了马车,她依旧不舍的掀开窗牖的帘子看向军营,被南无伤态度强硬的放下。
“绾绾,他既然已经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