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
林秋棠收到李少俞被立为太子的消息是在申时,彼时她正在与周轻轻说着话,宫中便送来了她的宫装。
前来传话的公公笑得合不拢嘴,“明日的宫宴,还请太子妃准时赴宴。”
林秋棠颔首,给了赏银,让露秾将那公公送了出去。
周轻轻的神色难看得紧,她如今再怎么说都是准太子良娣,那公公却从始至终便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更令她生怒的是,参加宫宴的邀请函中也并没有提到她只言片语。
林秋棠看出了她的心思,“明日的宫宴,周姐姐也想去?”
她为难地叹息一声,“听说婚期在即的两个人是不能相见的,不然,妹妹定是要带姐姐去宫中的。”
“不然姐姐还对皇宫一无所知便嫁去东宫,若是不懂规矩没有见识,冲撞了宫中贵人可就不好了。”
周轻轻闻言用力地拧着帕子,林秋棠握住了她的手,微微一笑,“不过周姐姐不必担心。”
“我既是太子妃,你我又是自家姐妹,我自会请皇后娘娘好生照拂周姐姐,教周姐姐一些个规矩的。”
周轻轻一张笑脸险些维持不住,她听出了林秋棠的言外之意,听出了她话中的得意与威胁。
可是她与五殿下的婚期在即,偏生她此时不能得罪于她,不能出言反驳,只能打碎了怒火往肚子里咽。
不过林秋棠说得对,她没去过宫中,在宫中没有任何依仗,她必须要寻一个靠山才是。
翌日去宫中赴宴时,林秋棠竟发现周轻轻伴在林复礼身侧上了马车。
看着林秋棠,周轻轻紧张地拧着帕子,“秋棠妹妹不要误会,我后日便要嫁给五殿下,心中惶恐,这才求着林伯伯带我去宫中。”
林秋棠微微一笑,闭目养神不愿理会。
对她来说,周轻轻此举亦是蠢的,她根本没心思去管。
今日宫宴南无伤也会到场,她还需要与他商议离京之事,还有……救沈公子之事。
皇宫宴席设在御花园,林秋棠一去便有女官引着她去到长秋宫。
恰逢皇后正在与阿暖姑娘在园中赏花,林秋棠走上前去,恭敬地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吧,不必多礼。”皇后娘娘看着林秋棠,走上前来将手中刚折下的牡丹簪到林秋棠发间。
这般举动令林秋棠惶恐狐疑,“皇后娘娘……”
柳皇后叹息一声,“此前是本宫心胸狭隘,令你受委屈了。”
“这牡丹,当真配你。”
牡丹乃国色,皇后面前林秋棠怎敢受下此话,她正欲开口,皇后便笑着轻抬了手,堵住了她口中的言语。
“你不必惶恐,亦不必多心,自从胤儿被流放,本宫便渐渐想开了。”
她看着林秋棠,端庄温婉地站在那处无奈轻笑,“有些人,便是天生的凤命。”
林秋棠站在她面前,神色平静,嗓音平缓,“可是……不是所有人都想成凰。”
她看着皇后,说出肺腑之言,“我会帮三哥重返京城的,在此之前,娘娘亦是要振作起来,为三哥图谋才是。”
柳皇后瞧着林秋棠,二人心照不宣地颔首。
她今日请林秋棠前来本就是试探,试探她这个新太子的准太子妃的想法,试探林秋棠接下来的动作。
柳皇后这边刚松了一口气,却又听林秋棠道,“只是娘娘,你真的希望三哥此生与你一样,爱而不得吗?”
柳皇后神色大变,“放肆!”
她下意识想唤宫女掌嘴,看到林秋棠眸中的怜悯后又歇了怒火,只剩被看穿心思的狼狈。
“你懂什么?”
“历来皇帝之正妻,哪有出身山野的?”
阿暖站在一旁神情落寞,林秋棠嗓音轻缓,“出身乡野又如何?”
“只要新帝贤能,朝臣又怎会有异议?只要盛世太平,百姓又怎会有异议?”
林秋棠叹息一声,迟疑片刻还是道,“娘娘,您出身高门世家,您的出身就决定了圣上不会百分百的信任你,不会真心去爱你。”
“您在宫中这么多年,这些道理比我清楚得多。”
皇后眸中有泪光浮动,她看着林秋棠久久无言,最终只挥了挥手,让林秋棠退下。
林秋棠离开之前,将一荷包交到了阿暖手中,“阿暖姑娘有危险之时,再打开。”
阿暖郑重点头。
回到御花园时,李少俞正在陪着周轻轻在花园中闲逛。
剪刀手林秋棠,李少俞脸色微变,立马笑着跑上前去。
“听说母后命人将表妹带去了长秋宫,她没有为难你吧?”
林秋棠摇头,“无妨。”
周轻轻走上前来,目光不满地从林秋棠身上划过。
“绾绾。”南无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一袭红衣惹眼迅速跑到林秋棠面前,怀中还抱着一只雪白的兔子,惹眼得很。
走到林秋棠面前,他二话不说将兔子往周轻轻怀中一塞,而后站在原地打量着林秋棠。
“怎的许久不见,绾绾又瘦了?”
“是不是因为和五殿下定下婚约害得你茶不思饭不想?我马上就要回南国了,要不要跟我走。”
他这般明目张胆地当着李少俞的面诋毁于他,李少俞顿时黑了一张脸。
“南国太子慎言!”
“此处是东晏而并非南国,殿下还是小心祸从口出。”
林秋棠没心思看两个男人斗嘴,她的心思都落在周轻轻身上了。
“啊——”
惨烈的嗓音响起,林秋棠拧着眉头摇了摇头。
只见那兔子一口咬在了周轻轻额前的发上,林秋棠伸手去挡,又被咬到了手背,顿时就见了血。
她吃痛将那兔子摔在了地上,眼眶中顿时就蓄满了泪水,缩到李少俞怀中。
“俞郎,这小畜生……”
“停!”南无伤严厉地打断了周轻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