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明帝端坐在龙椅上,即使眼神依旧威严,整个人却显得十分没有精神,脸色透着异样的红润。
对于林家之事,乾明帝的反应稀松平常,只是在听到昭容长公主的尸骨已经被运往南国时,他才变了神色。
看着林秋棠,他目光浮现出一丝诡异之色,叹声道,“此事,就交给太子处理罢。”
说着他抬手示意李少俞带林秋棠退下,这般不作为的模样令林秋棠皱起眉头。
乾明帝如今的举止未免变化了太多,此前的他疑心病重,事事亲为,可如今……竟是对着朝堂之事满不在乎了。
李少俞似是习惯了一般,“那儿臣就告退了。”
他面色如常带着林秋棠离开,两人还未走出御书房,就见穿着一件烟色轻纱的媚妃走了进来,瞧见林秋棠还神色得意的轻哼一声。
林秋棠回头瞧她一眼,见她轻纱内细腻饱满的肌肤若隐若现,这般孟浪大胆的装束惹得乾明帝移不开目光,忙起身相接。
“爱妃怎的来得这般晚?让朕好等。”
见林秋棠拧着眉心不知在想些什么,李少俞攥住她的手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父皇这几日不愿上朝,日日都与媚妃在一处,朝臣日日弹劾上奏,却无半分作用。”
林秋棠目光平静看着他,“殿下要说什么?”
李少俞叹息一声,“父皇此番举止,乃是因为心病。”
心病?林秋棠忍不住冷笑一声。
“所有人都能瞧出那媚妃容貌的特别之处,圣上此举,荒唐至极,恶心至极!”
林秋棠神色愤恨,忘却了此刻是在皇宫中,边说出心中所想。
李少俞皱了皱眉头,却没有阻止。
见四下无人,他才握着林秋棠的手柔声道,“我知晓表妹恨父皇,所以今日我才会将林家人放走,想为皇家偿还一些孽债。”
“表妹,我今日未曾亲自与周轻轻拜堂,我也不会追究林家任何责任,表妹厌弃的一切我都会想办法为你清理。”
“我只想要表妹答应我,从今以后,不要再生出来逃离之意好吗?我们……这月成亲,可好?”
他眸中殷切又真挚,那双桃花眼没有算计与晦暗时是那样深情,澄澈得能盛满所有光辉。
林秋棠与他四目相对,迟疑沉思,最终点了头。
“好。”
她答应的沉静,李少俞的激动却是热烈的。
他马上将此事告知王总管,通知钦天监算这一月内的好日子,命礼部总揽此事,协调各部。
李少俞将林秋棠带回了东宫,东宫内繁华却又死寂,林秋棠正疑惑着这宫中人都去了何处,就见一宫女捂着血肉模糊的手臂跑了出来。
见到李少俞,她登时跪在地上,不住地哀求,“太子殿下,周良娣生怒,正在后院打骂奴才,春桃与夏荷已经昏死过去了。”
李少俞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变为沉冷的寒霜,大步流星向着后院走去。
林秋棠眸中讥讽,缓步跟了上去。
后院,周轻轻手中正拿着一根藤条,发泄地抽打在东宫每一个奴婢与内侍身上。
李少俞气势冲冲地走进去,二话不说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摔倒在地。
“够了!”
“身为良娣新婚当日殴打奴才,此消息传出去,你还有何脸面在宫中立足!”
“我的脸面早就已经丢尽了!”周轻轻怒视着李少俞,嘶吼出声。
“你既然前去接亲,又为何非要在拜堂之际将我丢下?令我与一公鸡拜堂?你可曾想过这宫中奴仆会如何议论我?这宫中嫔妃会如何轻看我?”
李少俞目光沉沉瞧着她,“拜堂之事是我不对,可我已经勒令东宫所有人不许将此事传出,除了东宫的人,不会有旁人知晓此事,而我手下之人不敢非议主子。”
周轻轻闻言不住地发笑,笑得眼泪不停地落下,笑得眸中生出恨,那恨在长袖下的玉藕小臂上生出一道道血痕。
李少俞看着那些透过桃粉轻纱的血迹,心软的上前将周轻轻扶起,软了嗓音,“你若介意,我可以杀尽东宫一众下人。”
林秋棠眉心紧拧,她目光落在东宫这几十奴仆身上,尽是悲悯与绝然。
周轻轻身形轻颤,目光淬了毒般,“不必……大婚之日便更换下人,怕是会惹来非议,会为你带来弹劾祸端。”
“俞郎,来日方长……”
当着一众下人的面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林秋棠心中不禁发,这周轻轻实在是不将下人放在眼中,实在是傲然无知的很。
她如今初尝权势,初尝到权利的滋味,这宫中的可怕,她如今还一无所知呢。
注意到林秋棠的目光,周轻轻回头去看,这才发现了林秋棠。
她压下去的怒火再次上涌,不可置信地看着李少俞,问道,“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此刻不是应当出现在大牢中吗……”
林秋棠嗓音带笑,“我身为准太子妃,为何不能出现在东宫?”
这是她第一次亲口承认这太子妃的名头,李少俞忙不迭颔首,笑着附和,“表妹说得对。”
林秋棠冲他盈盈一笑,柔声道,“我有事,想请殿下帮忙,殿下可方便移步?”
李少俞看向周轻轻,“我去表妹去书房谈事,你切莫要再闹了。”
周轻轻气急,林秋棠留给她一个讥讽的神情转身与李少俞并肩离去。
她如今在宫中倒也不算是一件坏事,适才她忽然想起,有许多事可以借着李少俞的手去做,有几条蛀虫,亦可以借着李少俞的手处理掉。
书房里,林秋棠轻叹一声,“前几日我父入狱,有几位大臣曾多次弹劾,妄图踩着我父上位……其中……还包括我爹爹曾经的两名学生。”
她眸中流露出幽光,又想起了那几人前世帮着周轻轻做伪证,踩着爹爹尸骨往上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