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曦心脏跳得比鼓擂还快。
这图虽然不是她带来的,但归结于源头还是出自她之手。
这些时日她好不容易才同他们打好关系,若此刻不主动承认,反让他们背了锅,只怕这脆弱的同窗情谊又得雪上加霜。
“是我。”
她深吸一口气,起身利索。
萧皓月阴冷的视线漫不经心落在她身上,丹凤眸冷若寒潭,一丝丝冻人心,唇线紧抿,周身散发的气压欲浓,像是逼人就范。
“赵羲?”
这话是确认,也暗藏了不易察觉的威胁。
“太傅,我错了。”赵云曦咽了口水,主动低头。
方才传图的是周易、吴铭还有孙籽一行人,他们本只想将图带到斋中赏玩一番,没想到会被萧皓月发现。
赵云曦如今站了起来,无异于是替他们挡刀。
“既然如此,还站在这儿做什么。”
萧皓月语气很沉,丢下这句话,眼尾上调微微勾弧,精芒掠眸,隐含残冷。
“滚出去。”
赵云曦想问他什么时候能滚进来,但触及到对方的眼神时,还是忍住了开口的欲望。
周易与其余几人对了个眼神。
都这样了,赵羲还是没将他们供出来,可见这人多看重义气。
感动之情不禁油然而生。
“太傅,这事不是赵羲的错,是我要传阅的。”周易率先站了出来。
孙籽见向来胆小怕事的周易都站了起来,自己也不好坐着,一并起身。
“太傅,其实这事不是他俩做的,是我。”
赵云曦一愣,见二人之后又站起来一人。
“太傅要罚就罚我吧。”吴铭轻声道,心中还是有些畏惧,哆嗦着开口。
斋中学子见状,心中也不知道是哪股忠义之气被点燃了,纷纷起身。
“太傅,还是罚我吧,我刚刚也偷看了。”
“太傅,是我画的,您罚我吧。”
“太傅,不是他们,您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吧,我皮糙肉厚,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这种替兄弟出头的场面,哪能少得了越谦,他一个起身吓得旁边偷偷睡觉的李五郎惊叫着起身。
“哟,想不到连你也讲义气。”洛河见李五郎吓得起身,忍不住笑话。
裴麟低头看书,余光却不自觉黏在瘦削的少年身上。
起初他因为萧皓月放赵羲进临渊阁,本还不服气,这些时日发生的种种倒是让他刮目相看了。
这个赵羲,配做他的对手。
萧皓月不动声色,冰冷的视线掠过每一个学子的面庞,最后停在赵云曦惊诧的表情。
鼓弄人心怕是赵家人独有的本事,分明在前些时日,赵羲还受他们欺压,被逼得同这群人打了一架。
当时场面闹得那般难看,短短不过几日,赵羲就能笼络住他们。
这人到底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真是让人感动啊。”
他微抵唇角,幽深的眼眸却丝毫不见笑意,让人胆寒。
“既然一个个都想帮朋友出头,那本太傅就成全你们。”
众人面上一喜,只听男人冷声:“除了赵羲,所有人将《礼记》抄一百遍,抄不完这课也就不必继续上了。”
赵云曦面上一僵。
萧皓月这狗贼未免太阴毒了,见他们都帮她说话,便免除她一人的责罚,用这法子来挑拨人心。
“我可没有说要帮他。”李五郎大惊失色,坐下得飞快。
裴麟面不改色,“我也没有。”
《礼记》内容可不少,上一回赵羲从白日抄到黑夜,他们都是见识过的。
若真按萧皓月所说抄满一百遍再讲学,他们这三个月都可以不用来菀桦斋了。
“太傅,这抄写的是不是太多了些?”周易愁眉苦脸。
众人都了解萧皓月说一不二的脾性,这话无异于是让他们直接回家,不必入朝为官了。
吴铭面露难色,“太傅,能不能少抄些?”
萧皓月懒散地转着玉扳指,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你们是在跟我谈条件?”
这强大的气场直接逼得所有人都闭了嘴,斋中再度陷入沉默。
这惩处太过夸张了,赵云曦心下一凉,脑子里闪过许多计策,一时却不知该实行哪一个为好。
“主子,太后那边请您过去。”如鱼忽然闯进斋中,附耳道:“昨日杨冲在细雨楼说的话不知怎的被人传了出去,寒门学子愤慨而起,在宫门口长跪不起,求陛下处置杨冲。”
萧皓月长眸微眯,面上染上兴味,“贤妃已经赶去了?”
“杨冲被带到宫中时,杨赤便给长乐宫去了信,贤妃很快就赶去了。”
如鱼又问:“主子,咱们过去吗?”
“自然。”萧皓月瞥了眼如鱼,意味深长,“叫人去谏院送消息,这热闹可不能只有咱们观赏。”
赵云曦看讲坛上的二人耳语了几句,也听不清在说什么。
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与赵义脱不了干系。
萧皓月没留话,直接出了临渊阁。
赵云曦看着满斋茫然的众人,心中又起一计,既能讨好萧皓月,又能借机打探宫中发生了何事。
她抓住宫人询问:“膳房的厨房如今可有人用?”
宫人摇头。
她心上一喜,“带我去。”
福宁宫外,杨冲跪地痛哭:“陛下,臣冤枉啊,陛下!”
“杨公子就算嚎得再大些,陛下也听不见。”萧皓月面不改色从他身旁经过,未经禀报直接入殿。
天下能有如此荣宠之人,杨冲不必抬头都知道是谁。
萧皓月是文臣清流之首,寒门也对其马首是瞻,他此刻来福宁宫,只怕是没什么好话。
“快让叔父求桓王进宫为我求情。”杨冲连忙对一旁的小厮吩咐。
殿内充斥着刺鼻的浓郁药味,萧皓月一入殿就瞧见郑琴端坐在榻边,贤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