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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晕血症的由来

    裴云殇的话说完。

    二人都默契地缄默不语。

    柳觅知道那段记忆对于裴云殇来说是痛苦的,他不愿意想,她也不往下问。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云殇倒了两杯清茶,一杯放在柳觅面前,道:“飞鸾跟你说过吗?我的晕血症。”

    柳觅摇摇头。

    裴云殇道:“我的晕血症就是在那个时候得的。”

    那个时候?柳觅想了一下,她猜他说的应该当年他四岁时候锦州大水的事情。

    “锦州大水之后,当时死伤不少,河中岸上都是死漂,那时候和现在一样,也爆发了一场疫病。”

    裴云殇的话,激起了柳觅的心绪,她看着他,倒是真想听听当年的事情。

    他摇摇头道:“你倒是别抱幻想,如果这次和二十年前的疫病是一样的。

    王郎中是当年存活下来的人,又怎能到现在束手无策?”

    柳觅听他这么说,隐隐带着几分失落。

    裴云殇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不知为何他隐隐觉得有些心疼。

    他伸手轻轻勾过被窗扉外的徐风吹乱的女子秀发,道:“没事,事情总有解决的一日,人不会被如此小小病痛打倒的。”

    “嗯!”柳觅颔首,缓缓调整情绪。

    裴云殇继续道:“我还没被周嬷嬷带走的时候锦州就已经爆发瘟疫。

    只是当时是小规模的,有些地方有,有些地方没有,恰逢我呆的地方没有,可是我见过...我见过那场瘟疫的可怕。”

    他说着,缓缓闭上双眼,一时间这一生让他最难以磨灭的记忆涌上脑海。

    遍地都是痛苦哀嚎的病人,他们躺在地上,就跟一条无人认领的野狗,全身溃烂,满面暗疮,时不时抽搐几下。

    才只有四岁的裴云殇,手中紧紧攥着阿娘留给他的簪子,眼底尽数都是恐惧,可为了活着,他必须去死人的手里找粮食。

    终于他找到一块干馍,兴奋地拿在手中手足舞蹈。

    谁知突然一只手伸向他。

    裴云殇被拽得跌倒,他惊慌之余看到那扯着他双腿的人,是个瘦如枯槁,病入膏肓的老者,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倘若不是两只斗大的眼睛在眼眶中转圈,他以为那是个死人。

    “给我,给我!”老者应该是饿急眼了,声音沙哑对着他吼叫。

    裴云殇吓坏了,想逃,可是他力气太小,无论如何都摆脱不掉。

    倏忽,老者像是疯了一样,抓着他的脚踝就准备往嘴里塞,期间他还说着:“听说小孩的肉特别嫩...吃不上粮食...不如拉个小童陪我!”

    这是裴云殇听到最恐怖的话,慌乱间他没多想握紧手中的簪子对着那老者的眼睛扎了过去。

    老者发出一声低吼,同时一股血从眼窝迸出,直直洒在裴云殇的脸上,他只觉得脑袋嗡一下,双眼一翻躺在地上。

    柳觅坐在他对面,听着他醇厚又温润的声音,说这世上最恐怖的事情,他越说越是激动,应该是回忆使然,他的身子都禁不住开始颤抖起来。

    “少瑾,少瑾!”柳觅发现他情绪不对,连忙站起身呼唤。

    裴云殇睁开眼,看着对面一脸担忧表情看着她的女子。

    柳觅见他给了反应,连忙拿过干净的帕子擦着他额头的汗珠道:“如果你不想想,就不要想了。”

    裴云殇长出一口气,摇摇头道:“无妨,是我想说。”

    柳觅见他神情还好,没有预期的眩晕,才往下问:“你既然被洒上了那患者的血,难道你就没有得疫病吗?”

    “得了!”裴云殇回答道:“只是在周嬷嬷把我领走之后得的,当时义父应该是预料到了,在我和周嬷嬷入府之前,被送到一处偏僻的宅子内。

    义父请了最好的郎中把我看好的。”

    柳觅心中畅然,继续问:“那之后的锦州呢?”

    裴云殇握着杯盏的手微微用力,手臂的青筋暴起:“我走之后,听说蜀戎国犯进,锦州的疫病具体如何不知,我只是知道死了不少人。

    基本上整个锦州人所剩无几。”

    “会好的!”这是柳觅第一次见裴云殇的脸上流露出痛苦又复杂的情绪,她伸手握住他的手,微微用力。

    裴云殇垂眸,看着女子葱郁的指尖在他粗粝的掌上流转,他嘴角勾起,轻轻反握回去。

    ...

    锦州的瘟疫如柳觅所估计的,不出两日全面爆发起来。

    尽管有了先见之明,可是一里地之外的隔离区还是人满为患。

    宋知州已经累的一昼夜没有阖眼,病人就跟雨后春笋一样络绎不绝的出现。

    柳觅在窝棚处忙个不停,还未出现病症的百姓或者亲眷都纷纷前来帮忙,整个隔离区药味冲天,呕吐声更是络绎不绝。

    “裴夫人,从昨晚到今天早晨已经有上百个人病死了。”

    “裴夫人,方才不到一个时辰,又有八个人没了!”

    “裴夫人...”

    “裴夫人...”

    ...

    柳觅在忙着改良手中的方子,耳边的死讯没停歇的报上来。

    她强忍着心中的担忧和悸动,一遍遍的审查,效验,围在她身边的所有郎中也不闲着,纷纷讨论着目前病情的情况。

    就在一张新的药方再次探讨出,飞鸾急急忙忙的朝柳觅这般奔来。

    “侧夫人,不好了!”

    柳觅回眸,手中朱笔上的墨滴下,浸染了桌上的宣纸。

    “这么了,发生什么了?”她问。

    飞鸾看了眼周围,面色一沉,悄然靠近柳觅的身边低低道:“爷,发烧了!还有呕吐的迹象。”

    “啪!”

    笔摔在了地上。

    柳觅无暇拾起,匆匆交代了一声,跟着飞鸾往裴云殇住的帐子处跑。

    这两日她一直待在隔离区,为了不把病气过气给裴云殇,她从未在他面前出现过,可是怎地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