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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一别两宽

    柳觅从小馆里出来的时候人事失魂落魄的。

    就连一直在外面等候的十安叫唤声都未听到。

    “柳觅阿姊!”

    待柳觅再次回神的时候,天空突然响起一声爆竹声。

    她抬眼看着黑暗的世界突然变得五彩斑斓,才反应上来现在竟然是子时。

    “十安。”柳觅扭头看着跟着自己一路的小姑娘。

    “阿姊,主子呢?你不是要带着主子回府过年吗?”十安担心的看着柳觅,她岂能没发现她的不对劲。

    柳觅听到有人问裴云殇,本来还有些茫然的心,瞬间觉得剜疼。

    她喘着粗气踉跄了一下。

    得亏十安搀扶着,不然她很有可能狼狈地摔在地上。

    “阿姊,你没事儿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十安问。

    柳觅摇摇头,一手扯着十安探过来的手臂,勉强站稳,她看着不远处停下巷子口的马车,转头问十安:“十安。”

    “阿姊!”十安乖乖应答。

    “如果我说,我和...你主子就要分道扬镳了?你愿意跟着我吗?”柳觅问。

    十安明显怔住了。

    谁人不知裴云殇宠爱夫人入了骨髓,是多少京城名媛盼不来的,怎么这会说分开,就要分开。

    她拧眉看着柳觅,确定她方才的话不是玩笑,这才垂头不知在想什么。

    柳觅看着十安的反应,以为她不愿,笑着摇头准备离开。

    “阿姊,我跟着阿姊!”十安大声回答。

    柳觅转过头,看着十安,布满悲伤的小脸上终于升起一丝微笑道:“好,我会把你光明正大地从裴云殇手中要来的。”

    说完,她继续沿着大街朝南边走。

    此刻,到了点,家家户户都出来放炮,一时间方才还寂静无声的街道上热闹起来。

    孩童嬉戏,百姓看着皇城方向放出来的炮竹,争相讨论。

    只有柳觅一个人,身形单薄,孤寂,落寞地在街道上走着。

    裴云殇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狠下心把这封和离书写出来的。

    他感觉他每落笔的一划心都会疼一下。

    林一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反正把需要的东西呈给他就消失了。

    也罢。

    裴云殇叹口气,他缓缓吹干宣纸上的墨迹。

    他已经没什么念想的,林一跟着他也不会扶摇直上。

    想着,裴云殇拿过桌上的簪子,看着簪子上盛开的小花。

    上面隐隐还带着一股熟悉的香味,柳觅似乎拔下来的时候有点不顾及,头发也随着簪子扯下来了一根。

    裴云殇把头发从簪子上剥离,小心翼翼地放在衣襟内。:

    之后他又觉得不妥,把头发又拿出来,扯下腰间的荷包,放了进去。

    “我说,你这么做事何必呢?”

    裴云殇刚把荷包原挂在腰间,对面响起一道声音。

    他抬头一看,竟然是欧阳赫。

    欧阳赫似乎赶来的有点着急,整个人气喘吁吁的。

    至于林一,也气喘着站在欧阳赫的身后。

    明眼人一瞧便清楚,这个家伙是林一叫来的。

    还真是个多管闲事的手下。

    裴云殇轻轻叹口气,问欧阳赫:“你不回家守岁,跑到我这里作甚?”

    欧阳赫才不搭理他呢,眼疾手快地把他压在台砚下的和离书拿过,开始鉴赏。

    “凡为夫妇,必三生有缘,往来聊结,心生欢喜。

    却利益违驳,二心不同,难归一方,只求一别,各归本道,往日之惜,愧以诉说,恐之后牛鬼蛇神相憎。

    自一封别离,念栩栩往后安泰,千秋万岁。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欧阳赫刚念完,裴云殇的脸已经黑的可怕。

    “还我!”他冷嗤一声。

    欧阳赫笑了笑,随手把和离书扔在裴云殇面前道:“你这违心话说的,恶心人。”

    裴云殇喝了林一端上来的解酒药,脑子里清楚的很。

    他把桌上的和离书拿起,叠得工整整齐揣进怀中道:“你不懂,就别胡说。”

    欧阳赫剑眉隆起看着一副潇洒做派的男子。

    可,他知道,越是这样的裴云殇,这会心里越是难受压抑。

    “为什么?你明明喜欢她,你为何要放她走?”欧阳赫身上的江湖气就没彻底断过,他拍案而起,冷冷质问。

    裴云殇看了林一一眼。

    林一意会,转而带着小店内的打杂的小二和掌柜走了出去。

    裴云殇终于卸下伪装,露出一脸的疲态。

    “你来的正好,省的,我还得去欧阳府找你。”

    欧阳赫道:“找我作甚?怎么你还准备去我府里闹一通。”

    裴云殇笑了,道:“我知道你喜欢栩栩。”

    欧阳赫先是怔了一下,顷刻,他方才在裴云殇面前端的那股子跋扈劲儿没了,喏喏道:“你怎么知道。”

    裴云殇冷笑一声:“我的女人虽然没说,可是那天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和她,你别误会,什么都没有,是我...单相思。”欧阳赫解释。

    裴云殇耸肩道:“我误会什么?你是我兄弟,我能不信你?

    栩栩!我更是相信。”

    欧阳赫问:“我能看出你们两情相悦,少瑾,我们相处这么久,你的性子我最是了解。

    你看上就势必会得到,为何这会选择放手?”

    裴云殇轻叹一口气:“阿赫,你离开朝廷太久了,这么浅显都没看出来吗?

    皇上从来没想过把皇位传给任何一个子嗣。”

    “你说什么?”欧阳赫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事情一样,面露错愕。

    裴云殇道:“陆家从枫帝开始既是鼎盛,也是衰退。

    先帝沉迷女色,洲帝沉迷炼丹,知道为何会这般吗?”

    “你是说,为何洲帝这么沉迷长生不老?”欧阳赫分析着裴云殇的话。

    裴云殇颔首,倒了两杯清茶,一杯放在欧阳赫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