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娜郡主愣怔了一下,风一吹,方才的酒劲一下就上来了。
“起来吧,”毓娜郡主左手揉搓着太阳穴,右手挥了挥袖子,“孟公子前来何事?”
孟楚禹站直了身,朝后方被下人抬着的赵斯年看去,“臣来接珉王殿下。”
毓娜郡主点点头,“那孟公子快将珉王殿下接走吧。”
孟楚禹谢过毓娜郡主,走了过去,一把将赵斯年公主抱了起来。
赵斯年酣睡如猪,被孟楚禹抱起身后,靠在孟楚禹的肩上,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孟楚禹的脖颈间。
孟楚禹身形一僵,僵硬地抱着赵斯年上了马车。
毓娜郡主见孟楚禹上了马车,才上了自家的马车,慢慢行驶回行宫。
孟楚禹一直维持着方才的动作,怕惊醒了赵斯年。
他并没有将赵斯年送回赵斯年居住的院子,而是抱着回了他住的地方。
直到将赵斯年放在床榻上,孟楚禹才得以活动早已麻木的手臂。
下人端来热水,孟楚禹接过帕子,给赵斯年擦拭。
灼灼火光,映出几道红莲。
孟楚禹修长的指尖停留在赵斯年的眉骨处,他贪婪地盯着赵斯年的脸庞,想要将此刻的赵斯年拥入怀中占有。
可他不能。
赵斯年是自由的风,没人能留住一阵风。
而他是世家子弟,享受了世家带来的优越生活,就要懂得回报。
科举、功名、联姻、生子。
这些才是他这个世家子弟应该做的事。
即便是他们几人中,最聪慧的秦秉文,也要接受世家联姻,娶季家的女儿。
至少秦秉文和季管彤是相爱的。
那他呢?
明知自己喜欢的是赵斯年,却要迎娶一个世家女子相伴终身,孕育新生。
何其不幸。
对那名女子来说,一点也不公平。
孟楚禹目光灼灼,指尖拂过赵斯年的脸庞,“斯年啊,我该怎么办呢。”
赵斯年早已进入梦乡,又怎么回答得上他的问题呢。
夜色寒凉,月上枝头,萧瑟秋风今又是。
裴青慈回了房间,叫来雪雁和白鹭。
“你们有没有觉得近来我十分嗜睡?”裴青慈一脸严肃,坐在圆桌前。
雪雁和白鹭皆点点头。
“最近熬药的时候,有什么异常吗?”裴青慈喝了一口热水,询问道。
“没有,”雪雁摇摇头,“小姐的药都是我和白鹭拿回屋子里亲眼盯着熬的,没有经过别人的手。”
白鹭细细回想了一下,“大小姐身边的莲秀,来过我们房里。”
裴青慈皱眉,“细细说来。”
白鹭慌了一瞬,觉得自己犯了大错,“有次大小姐动手打了莲秀,奴婢帮莲秀处理了伤口,后面莲秀又被大小姐打了,莲秀就跑来找奴婢,奴婢不忍心,就拿了一瓶药给莲秀,当时药正在炉子上温着。”
说着,白鹭跪了下去,豆大的眼泪滴落下来,“奴婢知错了,求小姐责罚奴婢。”
雪雁又是担心又是生气地看着白鹭,还是跟着白鹭一起跪了下去。
裴青慈知道这两个丫鬟向来忠心耿耿,不会干那吃里扒外的事,“没有怪你们的意思,赶紧起来吧,地上凉。”
白鹭说什么也不敢起来,直直跪在裴青慈跟前。
雪雁也情深义重,跟着一块跪。
裴青慈叹了口气,“不是罚你们,当务之急是先把熬药的药渣和罐子拿过来,待会太医来的时候,好让太医仔细瞧瞧有没有问题。”
“对,”雪雁点点头,“奴婢这就去。”
白鹭忍住泪水,“奴婢也去。”
两人这才站起身来出了房间。
没一会,两人就带着药渣和药罐回来了,一同前来的还有赵其琛吩咐来看诊的太医。
“张太医,我最近总是嗜睡,睡醒后精神依旧欠佳,特烦请您给我瞧瞧是怎么回事。”裴青慈朝张太医客气道。
张太医也不多话,麻溜地给裴青慈把脉。
裴青慈、白鹭和雪雁三人紧盯着张太医,眼见张太医微微皱了皱眉,三人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这……”张太医欲言又止,“许是老夫医术不精,竟有些没把握。”
裴青慈暗自吸了口气,裴静姝不愧是原文女主,运气和手段从来不少。
“张太医不必惊慌,”裴青慈招来白鹭和雪雁,将药渣和药罐子都放在了桌上,“还劳请您瞧瞧这几样东西可有问题。”
张太医抹了抹额头的虚汗,接过药渣翻开一番,确认无误就放回了桌上,拿起了颜色暗淡的药罐子。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就看出了大问题。
张太医仔细察看药罐子,在罐身内部发现了一条小裂缝,缝里还残留着些黄棕色粉末。
裴青慈亲眼目睹了那条裂缝里藏着的粉末,虽然早就有了预料,但看到真相的那一刻还是会被惊到。
张太医用银针一点一点将裂缝里的粉末取了出来。
那粉末接触到药汁的一部分已经被药汁侵染成了黄棕色,内部的粉末仍是白色。
张太医刮出一点粉末放到鼻下轻嗅气味,一股幽香直冲脑门,张太医皱着眉头放下了那纸粉末。
“这粉末香味和我们寻常开的安神药中一味草药味道十分相近,但老夫也没有十成的把握,还请裴四小姐稍等,老夫将这粉末带回去与同僚讨论一番,再给裴四小姐答复。”
裴青慈知道太医不是神仙,无法最快得到答案,也就点了点头,“那张太医就将这些一并带回去吧。”
张太医应下,又吩咐道,“老夫重新给裴四小姐开个药方,换个干净药罐煎药,先喝上两日,若无成效,老夫再给裴四小姐开副猛药。”
“也好,多谢张太医,白鹭,送一送张太医。”裴青慈看向白鹭,吩咐开口。
白鹭点了点头,领着张太医出了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