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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信,不如我们试一试?”

    白应留以为李尤说的尝试,是不断进行交谈,直至话说尽的那一天。

    单是想象,他便觉得压力倍增。

    但一连几日,除去一日三餐的交谈外,她并未多说什么,而是在屋中写些什么,或是在院中捣药。

    终于,白应留忍不住了。

    早饭后洗碗时,他问:“今日旬休,你打算做什么?”

    她甩甩手上的水道:“与你何干?”

    他递给她手巾,问:“我是何处做的不好,惹你生气了?”

    “没有啊,我不能逼你做你不愿之事,只能站在你的角度试一下,像你这般,有嘴不说话是何等感受。”

    看着她狡黠的目光,白应留知道他唯有妥协。

    “我说,全都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我也说。”她靠近他,昂头道:“今日旬休,我要先烧水沐浴。”

    白应留面皮微烫,别开双目道:“我去劈柴。”

    李尤笑得得意,心中雀跃地烧起一大缸水,与萧木秀轮流守着沐浴。

    萧木秀道不必守着,去做她自己的事即可,她却叉腰道:“不行不行,万一有痴汉偷看我们木秀谷主怎么办?”

    萧木秀笑她乱讲话,又笑她头发尚未晒干,便要出门,至少要绑根发带。

    她看着萧木秀一头秀发披在身,风微吹起时撩人心弦,岁月静好的模样,暗暗可惜王留行看不到。

    不过,山中岁月不论如何变迁,他们总能相伴。王留行永远是萧木秀的左膀右臂,永远是对她与药谷最重要的人。即便是萧木秀对白应惜的渴求,也不过如此吧。

    然而,若换作是她,所求必不止如此。她晓得自己贪心,想要拥抱、依靠、彻夜长谈。想来,王留行应亦如此,不然怎么同她一个外乡人,讲谷中人皆不知的心中隐秘?

    见她忽然呆立,萧木秀问她所思何事。她心生一计,借了萧木秀的笔墨纸砚便往外跑。

    数量之多,以至于白应留看到时,还以为她将书房洗劫一空了。

    “这是作何?”

    “给我画像。”她将文房四宝一一摆好道:“你手里只有上辈子的我,但既然那个不是我了,太后娘娘也不找我了,你留着那幅画像也没用了,不如新画一张。”

    白应留含笑摇头,没心没肺的家伙,连过去的自己都能抛弃得如此之快。但是,这种心态也好,活在当下,永远快乐。

    “你在琢磨什么呀?”她见他磨磨唧唧,便绕着他问:“难不成,你不会画?那些画不是你画的?可是我方才路上遇见小武,还说他成亲后,为他和娘子也画一张做贺礼呢,我海口都夸下了,怎么办?”

    他磨着墨道:“向他坦白其中误会,而后替他请他请个画师。”

    她叹口气,垂着头道:“好吧。”

    见她这样,他笑道:“坐下吧,若我画得还行,便不必替他请画师了。”

    她昂起错愕的小脸,旋即笑得灿烂,又重重地点头,端坐在凳子上,认真地摆姿势。不过没一会儿,便乏了。

    “还要多久?”

    “快了。”

    她才不信,之前去水家,他便一直道快到了,结果又走了好一阵子,糖葫芦都吃完了。

    那时候的糖葫芦真甜,仿若就在昨天。

    “我想吃糖葫芦了。”

    “明日给你买。”

    “明日又要上工了,唉。”

    “不喜欢做?”

    “喜不喜欢都会累嘛。”她伸着懒腰道:“也谈不上喜不喜欢,有人干一行爱一行,有人爱一行干一行,都挺好的。我嘛,是干一行烦一行。不过,若要让我当大夫,我宁愿在这里掂一辈子锅。”

    “为何?”

    “有安全感。”

    “安全感……”

    白应留默念这个陌生的词汇,此前,他只觉得许久未体会过如此随和的日子,尤其身处警世司时,保持忠诚,保持勇敢,保持机敏,更多的是知不可为而为之。

    忽然无所事事,不论如何抉择皆算不得错,他心中反倒不安生。决意与她归隐山林后,他的心,方安定了几分。

    这就是安全感?

    他不明白,越想眉头反而皱得越紧,她便问:“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答:“没有。”

    “你可不能骗我。”

    “不骗你。”

    她心满意足地环顾四周,看到了野猪的獠牙,问:“你留着那牙做什么?”

    他边画边道:“欲做些什么,只是不晓得做什么。”

    “我记得有些人会将獠牙钻孔,穿上绳,戴在脖子上。”

    他失笑道:“他们穿的都是狼牙,是勇士的象征,哪里有穿猪牙的?”

    “怎么不能穿呀?勇士是要有勇敢的心,又不是非要打得过狼。”

    他含笑道:“帮你穿一个?”

    “我不要,看着有些吓人,而且弯腰的时候掉进锅里怎么办?”

    他在画中人的手上,画了串珠道:“磨成圆珠,做手串?”

    她伸长了脖子看画,欣喜道:“好!”

    手串点缀,灵动俏皮的姑娘跃然纸上。

    她靠在他身边道:“以后你可要留好这幅画了。”

    “好,我每日对它顶礼膜拜。”

    听得出打趣的意味,她“哼”一声,拿出新的纸,让他画在海边的见闻。

    边画边说,说他遇见过什么样的人,什么时候出海,什么时候归,住在哪里,吃什么喝什么,有无遇见危险,有无五彩斑斓的鱼,有无妙龄女子?

    “怎么?你也想和那边的姑娘一道出海?”他思索道:“但海边难免风吹日晒,多是肌理粗糙发黑之人,比我更甚。若你去那边,于你,是得不偿失。”

    “你怎知比你更甚?你不似会留意这些事的人。”

    白应留避而不言,李尤认定他心中有鬼,佯装哭道:“你今日方说对我言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