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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后,安永清按惯例回书房忙公事,昨日一天没处理,北镇抚司和刑部的公文就堆成了小山。

    但他心里还挂着事,想了想。

    “屹川。”

    屹川从门外快步溜进来。

    “王爷。”

    “你领着王妃去后院园子里转转,东边的莲池里有父皇新赐的几尾龙鱼,还有母后赏的奇珍异兽,带上些饲料,要小心伺候。”

    小心伺候王妃。

    他眼含深意,可惜比驴还要憨直又没眼力见的人,根本悟不到。

    屹川愣了愣,心说,那些畜牲还用小心伺候?王妃也是真可怜,才嫁进来就要帮王爷干这种活。

    想想不要紧,说是不能说,屹川点头答是,刚要走,安永清又抬起了眸子。

    “不要让她去西边。”

    屹川懵然又点头,去库房取了饲料,又去后院找到了叶舜华。

    叶舜华正翻着些清芷的话本子,百无聊赖,听说园子里居然养着动物,立刻来了精神。

    留下清鸢和清芷准备沐浴用的东西,撒丫子就往园子里跑。

    但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就腻了。

    孔雀、仙鹤的确新鲜,猫猫狗狗的也十分可爱,但她闲不住,还是想逛逛自己的新地盘。

    屁股后面跟着一群毛团子,她在前面走,屹川跟在后面赶。

    “怎么这么热?”

    越走温度越高,吹过来的微风都是温的,走没几步就热出她一头一身的汗。

    屹川抬头往四周望了望,突然一激灵,尬笑着跑到了叶舜华身前。

    “王妃,咱回去吧,前头没什么好看的。”

    叶舜华一身反骨,看他浑身不自在的样子,立刻明白了他是不想让她再往下走。

    “好不好看我总要看了才知道。”

    说着她又要往前,屹川移步再拦,慌得满头大汗。

    “王妃,真没什么可看的,您快别为难属下了。”

    有秘密!

    叶舜华心里的小铲子已经举的高高的。

    挖出来!必须挖出来!

    “行吧。”装模作样答应了,她缓缓转身。

    屹川大松一口气,擦了擦汗继续跟在她身后,谁料她不过是虚晃一招,趁他精神松懈的瞬间转身就跑,杀他了个措手不及。

    “诶?王妃!!!”

    等他追上时,叶舜华已经在高温的源头外停下了脚步。

    安永清的这片园子里,居然还别有洞天的藏了一处小院子,院门紧锁。

    而且这院子的围墙远远高于府内其他院墙,仅次于王府外墙。

    “钥匙拿来。”

    屹川都快哭了,这院子里有什么,连他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院子里可能藏着主子的心肝宝贝,无论多忙,每日必来一次,从来不准任何人入内。

    从前后院有个洒扫的下人靠近,主子得知之后勃然大怒,当即命人把那下人打了板子逐出府,此后再无人敢犯这个忌讳。

    主子刚刚吩咐了不让王妃去西边,就是不让她靠近这个院子,结果还是被她发现了。

    多半又要顶缸。

    屹川哭丧着脸单膝跪倒。

    “王妃,这院子的钥匙只有王爷有,您就别拿属下的命玩闹了,还是回去吧啊,这多热啊。”

    话音刚落,只听“咣”一声,叶舜华直接把院门踹开了。

    “怎么,你家王爷在里面养了什么仙女?连我都看不得?”

    不管里面有什么,她今天偏要看看!

    门扇大开,热浪扑面而来,里面黑漆漆的但清香味扑鼻,是她在安永清身上常常能闻到的那种如青草一样的香味。

    叶舜华咬咬牙,心里莫名发酸。

    还以为他有什么不同,原来他也一样。

    吃着碗里的,也要望着锅里的,和他二哥一丘之貉,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安宁润好歹是偷偷养在外面,尚且知道避她,可安永清居然堂而皇之的养在了府里!

    怨不得他本来不同意这门婚事,后来却那么积极,都是欲擒故纵的把戏罢了!

    她倒要看看他这金屋里藏的是何等国色天香美娇娘!

    大步迈进去,如初夏突变三伏天,蒸得她香汗淋漓。

    院中空间并不大,在最中间的一条线上,有什么东西在微微放光。

    她走近了才发觉,是一个又一个炭盆,连成一条线一样,把整个院子的温度都提升到了炎炎夏日。

    这地方能住人?

    叶舜华满腹狐疑,吹亮火折子往里小心走,凝神看过去,整个小院似乎根本没有房屋。

    贴着墙面一盏一盏点亮院中的灯笼,如此再一观望,她愣住了。

    整个院子被碎石小径分割成了十六块,每一块中间都摆放着齐腰高的石桌。

    每张桌上,都放着一个硕大的花盆,形态各异,共计十盆。

    每盆中栽种着一丛花木,入眼便是堆满梢的五彩斑斓、姹紫嫣红。

    盆边似乎还都竖着一块小木牌,方方正正的,上面有字。

    她一块一块的看过去,心里的酸变成了惊讶。

    “开明二十八年二月初二子时”

    “开明二十九年二月初二子时”

    “开明三十年二月初二子时”

    “开明三十一年二月初二子时”

    ……

    直到“开明三十七年二月初二子时”。

    别的她不懂,花是什么品种她也不认得,但二月初二子时却是她的生辰。

    背后有脚步声传来,停在了她身边。

    “你就是不肯听话,是不是?”

    她怔然转身,看着他,突然脑筋抽了抽,后退一步,一脸惊恐。

    “安老四!你不会是在摆什么邪阵来咒我吧?!”

    他皱着眉看了她好半天,突然垂头笑出了声。

    “原来妖孽也知道害怕。”

    他从来不苟言笑,但现下冁然而笑,如迎寒独自开的梅花掠尽骄阳,一瞬间便夺了整院流红的光华,又如吹走层叠乌云,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