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月清楚，这是新主明确抛给她的两条路。
知道是一条，不知道是另一条。
知道的话，她自此之后便算是彻底认了新主，王妃的前路有多远，也会提携她到多远。
反之，王妃未必会害她，却也不会重用她、信任她，她会与王府的其余奴婢一样，在府里籍籍无名的做到做不动的那一天。
元才人在宫里，能否保平安尚且要看人脸色，自无暇顾及宫外的她。
而王府里，清芷连日藏下沐晓的茶，怎么处置、都进了谁的嘴，也从不背着她，便是王妃的测试。
她没有出卖王妃，却也不算出卖过良妃。
但人的耐心总有限，她观望半年多，是时候该给王妃表个态了。
“奴婢知道。良妃娘娘入宫的时日长，身边的大宫女换过一批。五年前，良妃娘娘的陪嫁，璇珠和璇琳离宫出嫁，嫁给了姚家旁支的两兄弟，成了妯娌，平日里帮着打理姚家在京外的几处庄子。除了璇字二人之外，沐晓的生母也是良妃娘娘宫里原先的掌事，叫如彤，也早已出嫁，嫁给具体谁，奴婢不知，但听闻是个不入流的小官，隶属于五城兵马司。王妃若是感兴趣，奴婢也可以再向一些熟人打听打听。”
“不必了。”叶舜华摆摆手，勾唇看着她，“我只是随口一问，不用挂心。我有些乏了，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就在门口守着，王妃若有吩咐，随时唤奴婢。”
王妃暂时不用她，她也就不必现在得罪良妃。
流月松了一口气，福身出门。
左右无人，叶舜华侧躺在贵妃榻上，双眼微闭，淡淡道：“都听清了？”
浮玉自屏风后走出，躬身答：“听清了，属下这就命人去查。”
“去吧。”
知道了有嫌疑之人，再查就容易了。
两日之后浮玉就又回来送消息。
“小姐，属下查清了，取血皆是在姚家的庄子内进行，每三日一次，被选中的女子大多也是庄户的女儿，被集中养在一处，每年换一拨。”
“大多是庄户的女儿，那其余的呢？”
“来路不明，多半是掳去的。如彤的丈夫原是南城兵马司的吏目，后因娶了如彤，擢升为七品副指挥，他是有职务之便的。”
“既是每年一换，那被换下来的女子如何处置。”
浮玉皱紧了眉，面有怒色。
“待取血的伤口养好，看不出刀痕之后，灌以哑药，卖到偏远之地，再用银两打发其家人，假称已将其女嫁去了好人家。若遇想去找女儿，或是贪得无厌索要钱财的，统统灭口。”
自作孽不可活，良妃身为女子却也忘了，她曾经也是人家的女儿。
“有咱们可入手之处么。”
“有。血毕竟是腥膻之物，良妃挑剔，故而那些人备下了不少芦荟和薄荷，让那些女子每日服用，以求其血清而香，更易入口。”
薄荷辛、芦荟苦，的确能遮药味。
“问过重明没有。”
“问过了，重明说，短时间服用他的药不会损伤根本，事后适当温补即可。温补的方子他已准备好了，只等小姐下令。”
叶舜华垂眸冷笑。
“按部就班的做吧，良妃娘娘想永葆青春，咱们岂有不成全的道理。”
“是，属下立刻安排。”
浮玉走后，清芷与另外三个丫头照常来伺候，陪她说话。
沐晓这两日偶尔便会试探一次，想接触仪静斋那位，但屡屡遭到清芷阻拦，或是叶舜华的拒绝。
邹姨娘还在为其父守孝，不喜与人来往，沐晓又是王妃的贴身婢女，与妾室接触总归会让人心里拘束。
只这点理由便把沐晓的目的掐断，再没了办法。
这可怎么好，良妃娘娘那边吩咐了让接触邹姨娘，给王妃用的药也要给姨娘用，但眼下她连人都见不到，更别提让吃喝的东西进仪静斋。
她急得火上房，做着茶也静不下心。
叶舜华时不时用余光把她的反应纳入眼中，心觉好笑。
“沐晓。”
“在！”沐晓一惊，声音高了不少，又马上觉得不对，垂头低声回道：“王妃吓了奴婢一跳，奴婢在呢。”
“怎么总是走神，有心事？”
“没有没有，奴婢只是……只是昨晚没睡好。流萤总是说梦话，而且还出虚恭、爱磨牙，扰人清梦，所以奴婢常常休息不好。”
流萤不同于流月和清芷，可一点不让着她。
“嘿——你少在王妃面前埋汰我！恶人先告状是吧？！睡觉时候数你最不安分！睡相也难看！动不动就抽风！多少次你脚丫子都踹到我脸上了！我说你了吗？！真是乌鸦站在猪身上，看不见自个儿黑！”
沐晓不甘示弱。
“你胡扯！竟敢编排我？！我距离你足有两米多远！就算我睡相不佳，也踹不到你脸上！”
两个人叽叽喳喳不停，叶舜华也不拦着，啃着苹果饶有兴致的看，直到邹令仪主仆二人进了门。
“妾身请王妃安。”
对着呢，沐晓过不去，可她过得来啊。
叶舜华还想呢，她会什么时候耐不住过来，她就过来了。
“免礼，坐吧。”
清芷给人搬了椅子，七个人团团坐。
“邹妹妹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无事，妹妹只是在自己院子里待着无趣了，才想着来找姐姐说说话，打发打发辰光。”
这时候沐晓的茶也做好了，刚好分了两盏，一盏给了叶舜华，一盏给了邹令仪。
叶舜华抿了一口，笑着招呼。
“邹妹妹快尝尝，沐晓的茶做的最好，我素日甚爱。”
邹令仪有模有样的品了品。
“的确是不错，到底是服侍王妃的人，比妾身身边的雪莲强上许多。”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说了两句，邹令仪的眼神忍不住往安永清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