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之下，君墨寒目光如水地轻抬了一下眼皮，并没有选择回答绿衣男子的话，而是轻酌了口手中佳良。
陆季青在少年这儿讨了个没趣也不怎么生气，随即收回神色，继续悠悠地感叹道：“睿王世子还真是好福气……这么多美人为他争风吃醋，个个都是名声响亮的大美人，要是能分本公子一半就好了。”
这次君墨寒终于拿眼神轻瞥了他一眼，声音却微微有些泛冷道：“你常年不在京中，知晓的人倒是不少。”
“美人嘛，自然是要多加关注的，何况她们还是敬德书院名人榜的美人，灵霄阁更是不敢怠慢。”
陆季青摇晃着扇子，随即也果真开始侃侃而谈起来：“只是大才女方紫汐和尚书府千金林白婉倒还好说，和灵霄阁收集到的情报出入不大，倒是这将军府的楚大小姐，似乎被咱们看走了眼，不曾想也是个心思深沉的主。”
陆季青转头打量少年，妄图从中套取点情报：“墨寒兄，这可是威远将军府的人哦，你可知晓些什么？”
君墨寒目光暗沉，埋头继续饮酒，直接将绿衣公子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六年未见，她的确和以前的性子大为不同了。
若非今日恰好听到了这等私密之话，他恐怕还没有察觉到其中的变化。
“你就是白胡子爷爷新收的徒弟？论辈分，我比你先入门，从今以后，你得叫我师姐。”
“可我分明比你大，师父也说过，你根本没有向他行过拜师礼，更没想过拜他为师，所以我才是师兄。”
“那是他骗你的，不信的话，咱俩就比一比，我的棋艺肯定在你之上，你要是输了，就得老老实实叫我师姐。”
那是君墨寒为数不多的幼年记忆中，呆在一颗老榕树下，和一名娇俏小女孩比拼棋艺的画面。
那时的他和母亲一起，不远千里地隐姓埋名，只为了赶赴极寒之地，寻找一位传说中的神医治病。
期间好不容易找到了人，自己却生生被那神医的女儿耍得叫了大半月的师姐。
直至后来母亲离世，他又被追杀自己的人丢进了毒瘴之地，这才彻底断了和那对母女的联系。
楚梦漓不记得她并不奇怪，毕竟那时的小女孩性子活泼，年仅六七岁，在那段短暂的相处中，他也并未告诉过对方的真实身份。
可有些时候，君墨寒就是忘不了对方那天真烂漫的笑容，越是当他身处在某些艰难困苦的时刻，对方那张曾经戏耍过自己的脸就会浮现在脑海中。
君墨寒在毒瘴中神志不清，如置炼狱，却又无数次爬起。
那样纯洁的笑容，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既像希望，也像毒药。
他曾经无比向往过，也曾无数次的嫉妒过。
对方拥有这世间上最好的东西，母亲的包容，外公的宠溺，舅舅的维护……所以她才能连带着在欺负人时的笑容中，眼睛都像星星般闪耀。
那些东西他也曾拥有过，可是后来他却彻底的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