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已清楚了真相，就该知道，既然圣上都有意放过她了，为父便不能驳了陛下的脸面。”
武阳侯说完这话，随即也放下茶杯，思绪跟着被拉回到了结案前夕。
皇帝特意派内侍传唤宣他进宫，而当他自己得知，陛下召见他，竟只是为了这么一件事情时，心中同样翻滚着同样的震惊。
“方卿呐，朕听闻你女儿被毒虫咬伤，险些丢了性命，不知可有此事？”
“回禀陛下，确有此事。幸得圣威庇佑，汐儿并无大碍，也抓住了暗中行凶的带人，劳烦陛下挂念了。”
皇帝坐在背光的龙椅上，突然有些玩味的挑了挑眉，语气一改常态道：“凶手抓住了？”
“是的，陛下，是户部尚书之女林白婉。”
“林正德那女儿，朕也听过，她不是名声向来极好吗？同样也是书院里的大才女，怎会做出这等下作之事，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陛下，此女阴毒无比，就是因为嫉妒小女才貌，才不惜暗下毒手的。”
“方卿啊，朕看你怎么也越活越糊涂了。事情的真相都还未水落石出，你怎地就这般红口白舌诬人清白。”
老皇帝的口气，突然变得危险了几分，武阳侯额头上冒出冷汗，已然窥探到了一丝不妙。
“你女儿是敬德书院的大才女，林卿的女儿也是，她们皆为圣都的绝代双壁，是咱们南夏国的一大门面，你们两家的人又皆为国家栋梁，有什么矛盾大可放在明面上来解决，何必闹出这等龌蹉之事伤了体面。这事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武阳侯低垂着脑袋，听完这一席话后，只能附和着答是。
一向励精图治的皇上，是不可能突然间过问这等事情的，尽管二人的这番对话里，皇帝没有明说什么，身居朝堂高位的武阳侯，已经听明白了皇帝的真实用意。
“女儿不明白，女儿只是想要一个是非公道而已，为何陛下也要出面阻拦？天子犯法，尚且能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一个林白婉！”
方紫汐仍旧想不通，哪怕武阳侯亲口和她复数了陛下的原话暗示，她也理解不了什么叫国之体面。
她读得的书，懂的道理，全然不是如此。
“为父明白你的意思，可朝堂上的事，没那么简单。你能够在书院揽获才名，本是一件让为父欣喜的事情，可有时候，为父又很是后悔让你读了这么多书。”
武阳侯不由得摇晃起了脑袋，用意味深长地声音教训女儿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话并没有错，但书上写的道理，大都是最理想的状态。”
“这样的话到了朝堂和权利之争中，也就是用来安抚民心的，咱们的国家皇权在上，怎么可能真的做到事事公平，人人平等。自然是龙椅上的人，最看重什么，什么东西便最重要。”
“汐儿，你虽然书读得多，懂得东西也比一般世子子弟全面，但却高看了人性，低估了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