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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桑榆晚枫子商

    “公子可是在等奴婢?”

    听到洛桑的声音,蒋榆瞬间回头。

    “我有话要问你,”他环顾四周,“换个地方说。”

    除了木如月,在整座王府里,蒋榆最喜欢的就是那棵枫子树了。

    他第一次见到的木如月,是从枫子树上落下的仙子,从那样高的地方摔下来,她没有哭,被他扶起来时只是呆呆地怔在那里,也不说话。

    尽管如此,她依然爱爬上树看风景,十回有九回,蒋榆去找她,她都坐在树上。远远看见他过来,木如月总是先准备好一捧枫子树叶,在他经过的时候朝他撒下。树叶落在他的身上,轻飘飘的,除了有些轻微的痒,他的身体没有任何感觉,倒是心里惬意得很,因为他看到木如月总为这样的“恶作剧”流露出轻快的笑容。

    有一回,蒋榆想逗逗她,故意绕过了那棵树,木如月撅嘴生气的样子他至今还记得。只那一回,后来,他总是配合她撒“落叶雨”的。

    落水之后,木如月从未再攀过那棵枫子树,他同她提起过往,想要勾起她的回忆,她反而生起气来。当蒋榆再次来到王府的时候,竟发现院子里的枫子树不见了。

    他问木如月那棵树去哪里了,她生气地说它死了。

    后来他在院子里发现了它。赵氏觉得女儿太过任性,这毕竟是她儿时的回忆,也有她们母女俩幸福相处的时光,所以从她手里救下了这棵树。

    “原来这棵树是公子与郡主的回忆啊。”洛桑向来对这样美的故事没有抵抗力。她还奇怪,王府里那么多地方,每次碰见蒋榆,他不是和木如月并肩同行,便是独自站在这棵枫子树下,原是郎君长情,思念故人。

    “公子能同奴婢说这些,想必是想明白了?”若能得到蒋榆的协助,她要揭穿木如月的计划总会顺利一些。

    “我只有一个问题,她……还活着吗?”

    洛桑望着眼前人,玉秀少年,眸中含光,她不忍让他失望。赵宣没有给自己明确的答案,她也给不了眼前人。

    “公子的问题,有一半的可能。请恕奴婢实在不知,只是奴婢猜测,”她定定地望着他,“是的。”

    听完她的回答,蒋榆很久没有说话,久到月光全然褪去,空气中渐渐腾起寒雾。

    一片树叶落在他的肩头,他的神识才回到身上,洛桑听见他笑了一声,然后像没事儿人一样,“好,姑娘想做什么,或是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公子只需像从前一样,待在郡主身边就好,太过反常,反会引起怀疑。她的生活习惯必然和从前有许多不同,也许会有一些我们从前未曾注意到的地方,那很有可能会在将来成为她致命的弱点。”

    “和从前一样吗?”

    蒋榆看上去有些为难。

    “奴婢知道,公子心中只有一人,这样做会有些不适,但为了大局……”

    “我明白,”蒋榆点点头,“我明白的,若我被怀疑,会牵连你,我见过她的手段。我知道了。”

    “还有一事,公子在王府的暗线,可否借奴婢一用?”

    蒋榆的惊异只是一瞬,却被洛桑及时捕捉,“公子若没有在王府安排眼线,如何知道奴婢受了罚?”她笑道,“若真没有便罢了,只不过公子不能日日在府里的,要是能得到些有用的情报自然是好,没有的话,接下来要走的路,稍难一些而已。”

    蒋榆微笑着不紧不慢道:“此女名唤阿丘。”

    “……阿丘?郡主的……贴身侍女?”洛桑只感慨这阿丘还真是擅长卧底,任谁看她都是木如月的走狗,甚至表情、习惯都和她主子那么相像,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狗仗人势的恶仆,是蒋榆的人?

    “公子……还真是深藏不露啊。”她尴尬地朝他笑笑,此刻她又忘记了自己面前站着的人,可是能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英雄——也对,她一看见蒋榆的脸,总会忘记他的身份,而只将他当作一个文弱的公子。面对蒋榆,洛桑总有那么一刻会失神,这异样的感觉令她怅然而又无可奈何。

    蒋榆没有回答,两个侍女经过,他迅速拉起她的手躲在树后。

    “谁在那儿?”

    “怎么了?”

    “你方才没听见什么声音吗?”

    “没有啊,你别吓我。”

    “喵……”

    二人放松了警惕,又继续往前行了。

    洛桑长吁一口气,“还好,还好,没被认出来。”

    一抬头,才发现自己被蒋榆紧紧抱在了怀中——树干再粗壮,也容不下两个并排的身影。

    蒋榆反应过来,忙松开她,向她作揖,“姑娘勿怪,行军之人,不拘小节,方才一时情急……”

    “公子不必解释,奴婢明白的。”

    虽这么说了,气氛仍有些尴尬。

    “嗯……方才姑娘的猫叫声学得不错。”

    “是吗?因我有个亲人养了一只猫,小时候经常和它一块儿玩,所以才……其实都有些生疏了。”

    赵宣的猫养了许多年,洛桑最大的趣事就是逗它,不过它只陪了她三年。虽只三年,洛桑也与它有了感情,猫死的时候,她哭了很久,近一个月郁郁寡欢。洛父本想弄一只给女儿养,洛桑宁死不肯,说若是它无法活得比自己长,她情愿不养。小小年纪她便知道,有些痛苦,人无法承受第二次。那也是她的亲人,若不能活得长久,她会悲伤,越长大,这悲伤的情绪只会越深刻,悲伤到最后不会再流泪,而是对离别之痛的刻骨铭心。

    后来,是哥哥一直陪着她做别的事情,她才渐渐从“亲人”消逝的痛苦里走出来,记忆还在那里,只是她明白,这痛苦不能一直阻止她即将要走下去的漫长的人生。

    “姑娘?”

    “什么?”

    “我们见了这么多次,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回公子,奴婢洛桑。”

    “好名字。”蒋榆觉得是好名字,他记得那个人爱吃桑果,所以他很喜欢洛桑的名字。

    “奴婢家里最多的是桑树,所以爹爹为奴婢起了这个名字,说起来也巧,奴婢最爱吃的也是桑果。”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