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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比目鱼墙间月

    “我想同你说的是,若是心中有痛,便该去问个明白,若是恨,更该去找对方撒个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你难过你的,让他人快活。这可不像我认识的那条潇洒不羁的小鱼儿啊。”

    白若鱼觉得好笑,原来看起来清冷使人疏离的南冶寂也会这般安慰人。

    “公子是在怂恿我去报仇?我应该像那些得不到男子真爱的女子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闹个鸡犬不宁才算完?”

    “未尝不可。”

    虽是玩笑,从南冶寂口中说出却有一种严肃的感觉。

    四目相对,生出些不合时宜的情怀来。

    “说真的,依在下之见,不论如何,姑娘都该亲自与那人见上一面,问个清楚。许是其中确有什么误会,而姑娘不明就里,妄自生气,岂不错过一段良缘?”

    白若鱼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些许惊奇和欣赏。他曾问她,或许她倾心付出之人并不值得,到那时,她该如何自处。她的回答是,不悔。

    如他所言,既不悔,就不必纠结痛苦,就算要断,也要断得干净明白。

    然而,没有什么误会。

    山府照常排斥林府的人上门,是以白若鱼只能扮做侍女入府,若是夜间,行事要更方便一些,但她等不及了。

    若是夜间,她也不会亲眼看见那一幕,不会亲耳听到自己曾经真切爱慕之人说出的那些话。

    山苏其人,以君子自居,却是徒有其表,虚伪至极。

    国主赐婚,以病称拒,不是因为白若鱼,而是国主赐婚的那位公主干瘦如柳,瞧着似无多少寿命。

    后来白若鱼被赐婚,他再次病倒,亦非真病,只不过为了配合实施他的计划罢了。山白两家素来不对付,可若是他真的病重,山桡定会为了自己的儿子,前来提亲,却偏偏国主又为白府赐了婚。

    若此时,再有人愿意主动嫁入山府为妇,山桡必定会答应,哪怕是他的死对头的好友。而这个人,便是林丹青。

    是了,林丹青仰慕山苏已久,又怎会因为几年未曾相见而轻易放弃。

    林父那般爱女,又听了原委,当然愿遂女儿的心愿。

    而从始至终,自己都不过是那二人用来令山父退而求其次的棋子罢了。

    山苏,从不曾喜欢过自己——连他的家人都被他蒙在鼓里。

    白若鱼站在帷幕后,听着二人兴奋地叙述着自己整个计划,浓情蜜意,此刻林丹青的手中,正握着一只荷包。

    “即便是计划,你也不该收她的荷包,难道你不知道收了女子的荷包代表什么意思吗?”

    “不过是做戏一场,再说了,这荷包是他令二弟转交给我的,若是我在场,必然不会收下。只是我没想到,她竟如此着急。”

    “哼,别说这荷包上绣的鱼,像是真的一样。嗯——”

    林丹青随手拿起案上的刻刀,在那荷包上划了几下,帷幕后的白若雨攥紧了拳头。

    “这样你便可归还于她了,算是诀别之意。记住了,我不许你再同她演什么戏,你要直接了当的告诉她,你根本就不爱她。”

    “放心,我知道了。不过,你还希望我去见她吗?说实在的,你我这一遭确实有些对不住她。”

    “你同情她?”

    山苏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既然已经这样了,便没有必要再去见她,我会遣人将荷包送还给她。”

    “哼——”林丹青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来,“这个你收好了。”

    “好,你送的,我自然会好生收着。”

    白若鱼终究是个体面人,没有当场发作,出山府之后,她去了漫浪海。

    听到南冶寂的声音,她还是有些意外,毕竟这里可是他们“殉情”的地方,他带不走天女,她还以为他不会再来此地。

    “公子何故又来此地?”

    “姑娘不也一样。”

    白若鱼望着平静的海面,深呼吸一口气道:“每心中有疑惑时,我常会来此,好像海水的气息,可以淡化世间一切忧愁,而我的那一份,不过是天地间极其渺小的一份,站在这里,所有的事情便都可不去想。”

    说着她熟练地找到一处平稳的角落坐下,又望向无尽的海岸。

    南冶寂盯着她,心中有些不忍。无意间,他又发现了她的软处,她也常会有落寞之时吗?即便那时她还有心上人,也仍会一人来此吗?她——常这样坐在这里望海吗?

    他在她身侧寻了一块可坐的碎石,“那姑娘现在,可解开这忧愁了?”

    “愁上加愁,只是坐在这儿,不去想,便可将这愁闷一时忘却。”

    “可有些事,终归是要面对的。”

    “是啊,公子说得对。可有些难啊,公子。不论是朋友或是家人,或者爱人,公子可有过,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滋味?”

    他久久凝视着她,很久,才去看微微开始翻滚起来的海水。

    “你我如今不就生在棋局之中吗?你由不得你,我也由不得我。”

    “是啊,譬如这婚约……如今漫浪天女一事已然清晰,公子应当很想早日解除这婚约,回到家乡吧。”

    南冶寂转过头来看她,没有一丝犹豫,“非也。”

    “?”女子有些疑惑。

    他没有解释,只是反问:“姑娘呢?可是很想解除这婚约?”

    “这婚约于我,本也是一场利用,如今我一直所追求的那样东西不复存在,婚约什么的自然也无所谓。”

    “无所谓?”

    “嗯,无所谓。”她觉得这回答有些不妥,又补充道:“只是公子放心,虽然我无所谓,但我也一定会尽力帮助公子早日摆脱这桩婚事。”

    “不必了。”

    “什么?”

    “姑娘觉得无所谓,在下亦然。既然大家都这么想,便不用在解除婚约一事上操之过急了。”

    “可是公子,总是要回国的,若是日子拖得久了,恐怕婚事就难以解除了。那样的话,公子便不得不留在漫浪,那你的家乡……”

    “我心归处,便是家乡。”

    南冶寂前几日收到国师的信,信上只一句忠告:“你心归处是为乡,出门在外,一切皆可随心随缘。”南冶寂看到这话时,还在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