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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霜降(番外)

    (那些现实里的故事)

    广东省阳江市,匿名

    其实在学校的时候就遇见过那个女生,梳着高马尾,总是乖乖地跟在老师后面。我记性不好,但我一直记得她背包上一捏会吱吱叫的小玩偶,随着她的步伐,一晃一晃,可爱至极。

    我成绩不好,被叫去办公室喝茶是常态,而她,据说是哪个班的班干部,交作业、搞活动……我总会看见她在办公室忙碌。那样优秀的人,名字该是怎样的好听。

    那天是周五放学,而我还在办公室挨训,百无聊赖之际,看见她来交什么东西,背着白色的书包,小玩偶晃啊晃的,惹我好想伸手捏,但碍于其他老师还在,我还是忍住了。

    老师唉声叹气地训完我,又无可奈何地让我走了。我眼尖,一眼便看见了掉落在楼梯口的小玩偶,当时想着下周便还与她了,就收了起来。却是没想到她下周一请了假,我拿着人家的小玩偶,又实在过意不去,索性就去她家还给她,顺便问问她的名字。

    一场大雨搅乱了我的计划,我讨厌下雨天,下雨天几乎是我发病的高峰期,那天我握着吱吱叫的小玩偶熬过了两个多小时的大雨,那场我无法忘怀的雨……

    我记得看过她的资料,当时交资料的时候,她的就在我的旁边,只可惜名字被老师用来防止纸张被吹风的重物遮住了,我只记得她的证件照和模模糊糊的家庭地址。她家在一条巷子里,而我方向感确实太差,很快就在里面迷路了,就那样误打误撞看见了那样破碎的她。

    她像是失掉了所有生机,白裙子被扯开,身上全是伤痕,就那样躺在水洼里,裙子被泥水沾染得斑驳不堪。只一眼,我便看不下去了,我脱掉外套,想要盖在她身上,却因为她满身的伤痕而无从下手。她颤抖着声音,喊我姐姐,问我她是不是脏了。我泣不成声,只能一个劲摇头。

    我说报警吧,她悲哀地看着我,说这里没监控,而且雨下得太大了,生物痕迹也早就被冲干净了。她悲哀绝望的眼神,让我要安慰的话生生止在喉咙。

    她在我治疗的地方治疗,我却始终没有勇气去看她一眼,我觉得要是我没害怕那场大雨,是不是可以救她,是不是她还可以做那个优秀的班干部,还是老师眼里的乖孩子。那种愧疚,几乎将我淹没了。

    再次见面,便是霜降之前的大雨,她好像好多了,会笑,愿意出门,只是依旧穿着长袖长裤,连医生都说她好像要好起来了。可是只有我知道,她没有好,她眼底始终有化不开的哀伤,我也知道,在她住院治疗期间,她家里人一次都没来过,一个电话也不曾有。

    她还是叫我姐姐,声音还是清脆得好听,她说那只小猫叫霜降,她出院后希望我去照顾她,我问她出院后她想去哪。她愣了愣,随即笑着,抱着我,轻轻说想去有风的地方。

    离开之前,她把最后一颗大白兔奶糖留给了我,她说不要再因为下雨天难过了,姐姐。

    我失神地愣在原地,回过神时她已经离开了,伞留给了小猫。我跑回家,说想要养那只小猫,我妈什么都没说,只帮我擦着头发,然后把以前养兔子的小笼子翻了出来。

    我把小小的霜降带回了家,它那样小,在我的掌心微微发抖,我替它擦干了毛,又喂它吃了点东西。它怯生生地望着我,漆黑的眸子如同她望向我的眼神,我又开始掉眼泪。

    对不起,我没能照顾好小小的霜降,它没能撑过那个秋天。对不起,我没能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