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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一夜哀伤

    “哥哥,这都夜深了,为何还不回去,母妃还煲了汤给我们呢。”刚刚及笄的叱卢润坤随着兄长和阿姊在城里头过生辰,这是提前老早就已经约好的,他们说要带她偷偷逛遍人界京城的烟火,让她有一个最难忘的及笄礼。

    可此时已经到了亥时,他们好似还不打算带她回家,可再过一个时辰,生辰就该过去了。

    周漪涛抿着嘴唇,欲言又止。

    周漪涟走上前来,轻轻握住她的手:“今晚父帝和芮妃有事情要办,很急的事情,我们先去小叔叔那里呆一晚好不好?”

    “很急的事?”叱卢润坤歪着脑袋不理解,“父帝这把年岁了还要给我添个弟弟妹妹吗?”

    周漪涟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接茬,这回答实在是令人始料未及。

    叱卢润坤见三人沉默,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直直盯着眼前笑得较为僵硬的周漪涟,声音低沉:“你有事瞒我。”

    周漪汶出来救场道:“我们能有什么事瞒你,陪你逛了一整天了,累都要累死了,还不让人休息啊,吴阳江的地方呢?阿涟,你知道,带我们去。”

    叱卢润坤将周漪涟紧握的手轻轻拨开,轻飘飘的动作却蕴含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说实话!”

    周漪汶急了:“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听话呢,这就是实......唉,你去哪儿?”

    她话还未说完,叱卢润坤便像一支烟花急瞬地到达了仙界的皇城门口,一切静谧无声,却是镇定地可怕,她飞快地朝着叱卢芮的宫殿里走去,没有人,没有母妃,甚至连一个人都没有,不对劲,她又飞奔到仙帝的屋子里去,也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皇后的寝宫也是,人都去了哪里,她焦急地踱步,忽地,一间亮着灯的房间让她浑身的冷意从脊椎骨开始蔓延至上,冻结彻底,是皇太后!

    她飞奔向前,一路上果然有着层层阻挡,人墙一般的士兵让她看不清前路的方向,那些原本便看不起她的人更是使了浑身的力气,将刀子一刀刀砍在她的身上,她早已对疼痛麻木,只是双目猩红,她难以想象自己的母妃会遭遇什么惨绝人寰的待遇,终于,她浑身浴血地到达了宫殿内,看见的,却是身首异处的母妃,一瞬间,世间空无一人,只有血的洗礼和流淌带着野草般蛮横生长的愤恨疯狂滋生。

    “啊——”她呐喊着,手中的长刀不辨招式,不认路数,野蛮地朝着皇太后的头颅砍去,而她只是轻飘飘地撒来一缕尘灰,她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掉在地上,头痛欲裂。

    眼睛已经不能清晰视物,只徒留一片涤荡摇摆的虚晃,挣扎间,她听见父帝的声音:“母后,我已将她革除周家族谱,永世不得再录,此次世间她并不知情,还请母后高抬贵手,饶她一命。”

    “哼!这可是叱卢家余孽,如今叱卢满门抄斩,怎能再留一个孽障存活。”

    满门抄斩......

    之后再有什么话她通通听不清楚,所以,她什么都没有了,在生辰的这一天,只剩下自己的名字了,不,她还有父帝,还有兄长,她还有那么多亲人,她要查到真相,要为叱卢家的人找到魂归故土的路途,她费力地抬起眼睛,盯着向她走来的仙帝,可撞上的,却是一双寒冷刺骨的眸子,她想张嘴喊一声父帝,却无可奈何,头痛的感觉已经让她没有了其余的能力。

    前方传来太后的声音:“我饶她一命已是仁慈,可她绝不能这般出去,一个小丫头竟敢只身闯我千军阵法到达内殿,若放任其成长,日后定是祸患,你休要阻拦。”

    所以,是要让她变成个废人吗?

    她想着,身上的肉确实要被撕裂的痛苦,她咬紧牙关硬生生地扛着,身体却越来越痛,痛到不能呼吸,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再感知不到,可仙帝的声音却随着寒风如钢针般扎进耳朵里:“孽障,我周家待你不薄,你母妃犯下如此大错,祸殃九族,太后留你一命已是仁慈,如今剥你姓氏,剥你封号,劝你从此以后多行善事,积蓄福泽。”

    祸事!福泽!

    叱卢润坤的心已经成了雪山上坚硬的寒石,从外冷到里头,她的眼神里再也不带着期盼和希冀,一个孩童,在及笄的这一天被迫长大,像揠苗助长般疯狂地、以最快的速度变成一个大人,一个孤立无援的大人,她最后的视野里,只余一片刺目的猩红,提醒着她,这是何等的代价。

    像沉水般窒息、死寂,不知过了多久,叱卢润坤挣扎不动,毫无感觉,有一个声音在心里拼命地告诉她,一定要活着,只有活着,才有撼动一切的本钱。

    眼睛缓缓睁开,身旁的小屋她从未见过,却极好的照顾了她这位病人,屋内没什么光线,让她醒来也不会感到眼睛刺痛,她起身,却被一旁的人急急摁下:“着什么急,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好好养着,真想变成个残废啊。”

    吴阳江......

    叱卢润坤想唤一声小叔叔,却是嗓子难挨,开不了口。

    看出了她在想些什么,吴阳江开口解释:“你的伤多数都被一个簪子给挡下了,所以没有伤筋动骨,修养一番,照例可以耍着你的长刀当英雄,只不过那簪子碎了,我给你修修补补地拼了一下,好不了了,只能当个配饰用了,你看一下,若是觉得冰裂纹也不妨是一种时髦的话就戴着玩儿吧。”

    是母妃保护了她吗?可是,这却是再也留不住了吗!

    从昨日一直压抑的悲伤再这一刻爆发,她翻过身去,眼泪再也无法控制。

    吴阳江心中叹息,好生劝慰:“叱卢家因为投敌叛国被满门抄斩,咱也不知这棠溪铭识治下的六界能有什么敌,假想敌吧,谁知道呢,退一万步讲,这刺客间谍倒也不是没有,但你信吗,可经她粉饰一番后,不信的人也信了七八成,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扣下来,也不知道她图的是什么,你还活着,就还有希望,蚍蜉撼树也得是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