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点点头。
大娘看见我们过来，眼睛又亮了一下。
“公子，姑娘，要买菜吗？刚从地里挑来的。”她连说话牙齿都在发抖。
我看见簸箕里边装着青菜、白菜和萝卜。都是捆成捆。
“大娘，这菜怎么卖？”
“一捆五文钱，姑娘可要买一些？”
如此一大捆才五文钱，并不算贵。大娘是个实在人，并没有因为我和哥哥年轻而乱要价。
簸箕里边一共有十捆，那便是五十文钱。
我转过头，问道：“哥哥，你身上带钱了吗？”
“有几粒碎银。”哥哥将荷包给我。
我递了一粒碎银到大娘冻僵的手里，“大娘，你的菜，我和哥哥都要了。”
大娘捧着手里的碎银，窘迫地说道：“姑娘，我，我找不开。”
“大娘，不必找了。剩下的钱，就当是找你当挑工，帮我们挑到四方街宋宅那里去吧。”
大娘看着我和哥哥，热泪模糊了眼眶，“多谢姑娘和公子。”
“姑娘，是四方街宋宅，是吗？”
我点点头，大娘挑起扁担，又向我们道谢，然后嘴里一直念着“四方街宋宅、四方街宋宅。”
目送大娘往四方街方向去了之后，我和哥哥对视一眼，景还是一样的街景，可心情已经不似方才那样的心情。
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人叫我们，“铭翊兄、梓凝姑娘。”
是萧元瑾的声音。
哥哥急忙循声望去，却见萧元瑾坐在马车上，在街的对边。不知他刚经过还是已经到了许久。
“萧兄，你也在这里？”哥哥十分惊喜。
“我刚下值回来，路过这里，就看到了你们兄妹。”萧元瑾对哥哥说，目光却瞥向了我。我向他屈身行了一礼。
“这么冷的天，怎么跑街上来了？”
我哥笑着回道：“从未见过这样大的雪，我和小妹出来赏雪。”
萧元瑾也下马车来，“难得在这里遇到你们，我也同你们一起走走。”
哥哥开心笑道：“我们求之不得。”
听到哥哥用的“我们”，萧元瑾笑着瞥我一眼，我目视前方，走在哥哥身旁。
“铭翊兄这段时间，准备得应该很充分了吧？”
哥哥摇头笑道：“说来惭愧，越温习，发现有疑惑的地方越多。心里愈发没底。”
“这说明铭翊兄已经进入另一阶段了，不着急，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我看好铭翊兄。”
“多谢萧兄激励。”
这时，天空又开始飘落雪花，我抬头，有些兴奋，“哥哥，又下雪了。”
“嗯。”哥哥笑着点头。
“梓凝姑娘很喜欢下雪？”萧元瑾笑看我，目光专注。
我点头，“嗯，很喜欢。”
萧元瑾笑了笑，也抬头看。
不一会儿，小雪花变成了鹅毛大雪，哥哥说道：“小妹，雪越来越大了，你看，头上都白了。一会儿湿了头发，可就要感染风寒了，我们先回去吧。”
我抬头看到哥哥头上也是一片白，便点点头。转眼忽然发现，萧元瑾一直在看我。
萧元瑾收回了目光。
哥哥对他说道：“萧兄，我们该回去了。”
“雪越来越大，不如坐我的马车，我先送你们回去。”
“这如何使得，太麻烦了，我们走回去便可，也不是特别远，而且说不定这雪一会儿就停了。”
“依我的经验，这雪至少还要下一两个时辰，就坐我的马车回去吧。不麻烦，我也不着急回府。”
我悄悄拉着哥哥的衣袖，向他摇摇头。
哥哥犹豫了一会儿，又抬头看这纷纷扬扬的大雪，答应道：“那就麻烦萧兄了。”
“铭翊兄不必客气。”
虽然不情愿，我也只得跟哥哥一同上他的马车。马车很宽敞，中间放着一个火炉，很暖和。
萧元瑾坐在主位上，我和哥哥分别坐在两边。我捂着手炉，安静坐着。
忽然看见火炉被往我这边挪，我抬起头，却看到是萧元瑾。
他笑道：“梓凝姑娘是女孩子，更怕冷一些。可不能染了风寒了。”
我心一跳，低低说了声：“多谢萧侍郎。”
我哥笑道：“萧兄当真是细心，以后嫂夫人可是有福了。”
萧元瑾笑笑，“我还未曾定亲。”
我哥愣了愣，继而笑道：“那以后与萧兄定亲的，也一定是极好的姑娘。”
“承铭翊兄吉言，可惜我看上了一个极好的姑娘，但姑娘却看不上我！”
我眼皮骤然一跳，不敢抬头，心跳也没了章法。他说的这个姑娘，是我吗？回想起那天姝染姝彤对我说的话，一时觉得如芒在背。只盼着他们这个话题能赶快结束，或者我们能赶快到家。
我哥却目瞪口呆，不可置信问道：“萧兄这样的家世人品、才能样貌，也会有姑娘不喜欢吗？”
萧元瑾叹息一声，十分怅惘，“是啊，不喜欢，避我如洪水猛兽。”
哥哥张了张嘴，半天才想起来安慰他道：“想必那姑娘也是不知好歹，萧兄把她忘了就是。以后必定会遇到更好的姑娘。”
萧元瑾自嘲道：“忘了，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于登天。初见她时，只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在哪儿见过般。再相见，就已经入了心。如今更是入骨入魂，怕是此生再难忘记了！”
我如坐针毡！
“想不到，萧兄如此至情至性。是那姑娘无福。一生何其漫长，以后萧兄遇到更好的姑娘，总能慢慢忘记的。”
“梓凝姑娘也是这般认为吗？”
我猛的抬头，猝然撞进他深深的目光中。愣怔了片刻，又清醒过来，“是，既然无缘，那就各自安好。放过了自己，放下执念，一切都会过去！”
“倘若我坚持呢？”
我呆呆看着他，杂乱无章的心一片酸涩，“坚持，不值得！”
萧元瑾自嘲地笑笑，漆黑的目光里似乎凝聚着伤，我低下头，他也没有再说话。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哥哥的表情也是怔怔的，不知在思量什么。
外面寒风呼啸，我掀起车帘去看，大雪依然漫天飞扬。
走了许久，车夫才说道：“公子，宋府到了。”
哥哥急忙向萧元瑾拱手谢道：“谢萧兄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