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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什么叫摧枯拉朽啊

    纵观诸夏的历史长河,会发现春秋与战国是两个无比特别的时代。

    在春秋时代,齐国在管夷吾的引领下进行改革,经济为先的理念出现了。

    齐国因为变法一跃成为中原霸主,他们高举“尊王攘夷”的大旗团结一众诸侯,再领导着挽救了文明。

    什么挽救?当时各种狄、戎、夷非常猖狂,诸夏文明再一次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没有齐国一跃而起的话,中原大地的人就要左衽和披头散发,再学一学怎么放牧了。

    齐国在齐桓公薨逝后发生各种内乱,在一片杀疯了的氛围下极速衰弱下去,轮到晋国崛起成为新的中原霸主。

    好像漏了什么?其实没有漏,秦国在秦穆公一度强盛起来没有错,但是秦国并没有成为中原霸主。

    春秋阶段的秦国,他们取得的最大成就就是一度摁着晋国打,然而并没有东出成功。

    在楼令魂穿过来的这一时间段,其实就是秦国在寻求东出的时期,秦国上一次对晋国不宣而战就是东出的方式之一。

    晋国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国家,她从第一次坐上中原霸主的宝座,随后就一直担任文明保护者的角色。

    当然了,晋国也不是一开始的起步那么高,历代君臣举的也是“尊王攘夷”的大旗,一再对周边的异族进行征讨,版图扩大和人口增多,再接过齐国的大棒对上干了“问鼎轻重”的楚国。

    从晋国对上楚国的那一刻起,干得就是保卫诸夏文明的事业,原因是楚国自认不再是诸夏的一员,他们创建了属于自己的制度,再捏出属于楚人自己的三观体系。

    这一次晋国失去霸主宝座,其实对诸夏文明是一件好事。

    因为……,晋国就此踏上急生变的道路,并且一路狂奔,几乎所有能试的方法都用了一遍。后面包括商鞅、吴起、李斯等等很多人,他们其实就是借鉴春秋时代的晋国想出自己核心的东西,用正确的方式合乎时代需要玩起来,玩得那个叫溜。

    例如……

    商鞅的军功爵制度,它是借鉴赵鞅在遭受范氏、中行氏重创之后,为了快速恢复实力的一种应急举措。比较令人愕然的是赵氏明明有成果却不使用,搞到最后亡国是真的一点都不冤。

    吴起则是借鉴魏舒创立的重步兵理念,整合再搞出属于自己一套,直接弄出了魏武卒。

    李斯借鉴的是晋国的哪个家族?他捏合了旬氏(含智氏和中行氏)和范氏的一些理念,用在了辅佐秦王政上面。(可能是巧合?)

    打从事实上来论,楼令是真的在见证历史,并且是晋国最为重要的那一段历史。

    很多人……,包括栾书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开始进行发力,带给晋国的是长达两百年的霸业!

    “开始了……”楼令说的是战争。

    进行完“战祷”的晋军,他们从单膝跪地的状态解除,站起来调整队形。

    话说,晋军战前的祈祷是怎么回事?这个也是晋国的特别之处之一,其余诸侯国并没有战前祈祷这种举动。

    战鼓声被擂响。

    郤武用轻蔑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连队形都没有的七千齐国庶人,大声喝道:“全军出击!”

    一百乘战车最先动起来,拉车的马匹经过一段距离的热身,随后开始加速。

    每一乘战车后面都紧紧跟随着二十二名步兵,他们不会越过战车,只会等冲在最前面的战车完成突破,随即像大雁那般向左右两侧展开,逮着乱掉阵型的敌军攻击。

    楼令亲眼所见,己方的战车冲进向齐国庶人,再以一种摧枯拉朽的方式一路辗轧过去,过程中不断有齐人被撞飞或碾死,遭到绞断双腿的齐人更多。

    各乘战车所向披靡地朝前,后面跟上的晋军步兵像是收割麦子那般,一次次刺出战戈再回拉收割齐人的小命。

    从晋军开始发起冲锋那一刻算起,战车冲进去,步兵尾随收割,然后齐人崩溃了。

    真的,恐怕连一个照面都不算,在晋军的战车冲进去之前,好些齐人就转身开始逃跑,前方的齐人连一丝有效的抵抗都没有,刹那间就全体崩溃掉。

    “根本没什么好看的。”郤至对这种交战生不起一点观看的兴趣。

    智罃说道:“一乘战车都没有,怎么反制?”

    当前还真就没有步兵能够有效抵抗战车的战法,用弓箭手去射,临阵不过三箭,真的无法消灭所有向自己冲来的战车。最多就是步兵凑得更密集一些,用一定的伤亡代价,使用肉盾将敌方战车逼停。

    所以,春秋到战国初期,军队的战法核心就是围绕着战车,哪一个诸侯国能够将车步协同做得好,兵力不是那么匮乏,谁就有资格尝试争夺霸主的宝座。

    瞬间崩溃的齐国庶人,他们在一片哭爹喊娘的声音中朝己方的军营方向跑,惹来了齐国正规军士兵的狂吼破骂。

    齐国也有“徒”、“士”这两个阶层,要说谁最不希望庶人获得上阵搏杀的资格,无疑就是他们了。

    没别的,一旦庶人也能够参战,怎么显示出“徒”和“士”的优越?另外就是无比介意多了一个来争抢战利品的群体。

    “射箭了。”

    楼令也看见了。

    齐国正规军为了防止营盘被冲,他们没有任何犹豫对崩溃又冲击而来的庶人射箭,并且压根就没有事先警告,直接就朝着庶人射。

    郤至评价道:“约有五千左右的弓箭手,齐国还是一如既往的富。”

    那么说是有道理的。

    在目前的行价中,一壶三十支箭的价格平均为两升粟米,讲实话就是贼贵。

    五千弓箭手射一轮,五千支箭就是三百多石的粟米。

    一次会战之中,怎么可能只射一轮的箭。

    五千弓箭手在一场会战期间,消耗四五万支箭矢才是常态,那该是等于多少粟米?

    所以了,要是穷的话,真不适合配置太多的弓箭手。

    指挥交战的郤武并没有顺势追击,逼近到齐军营寨前方百米就回转,再逼停崩溃状态的齐国庶人,开始比抓猪更容易地抓俘虏了。

    那是大实话,抓猪可不好抓,乃至于有被创伤的可能性。面对失去作战意志的敌人,威慑状态下让他们排队再自己捆上绳索几乎不存在难度,更没有翻车的可能性。

    这一场胜利不值得晋人欢呼,实际参战的晋军却是非常高兴。他们几乎没有付出什么代价击溃出战的七千齐国庶人,收拢了接近两千的俘虏,压根就是白赚了一笔。

    出现结果的交战并不会影响到双方阵营的士气,理由是无论哪一方的正规军,他们一致都不觉得打赢一帮业余选手,会对战局起到什么影响。

    打完之后,各自风轻云淡的散去,受伤的只有不该出现在战场却又出现的齐国庶人。

    出战又侥幸没有死亡的齐国庶人,他们历经一场生死危机之后,看上去并没有被吓破胆子,一个个唾沫横飞地向没有参战的庶人各种吹嘘。

    那种场面要是被晋国高层看到,一定会不寒而栗吧?

    得胜而归的郤武并没有得到什么赞扬,不少同僚在羡慕嫉妒中各种调侃,搞得他很不好意思。

    “一千两百奴隶到手了?”楼令在人多的时候没有凑上去,人差不多散了才凑近。

    郤武面对楼令的调侃发出一阵“哈哈哈”的大笑,说道:“我怎么看你很羡慕啊?”

    楼令直接点头,说道:“我是很羡慕啊。”

    抓到接近两千的俘虏,按照规矩要先交给主将,主将再交给国君,最后国君留下其中的四成,六成返给抓到俘虏的人。

    郤武其实无法全部吃下,他必须给参战的人分润,要不然下一次队伍可不会令行禁止,乃至于有人敢朝他背后射箭。

    这时,有人过来召唤楼令,说是郤克让过去。

    郤武笑着说道:“该是我羡慕你啊。”

    这纯粹就是调侃了。

    能够以庶出的出身成为下大夫,后面干脆成为中大夫,屡次出征还能够领兵,多少家族的庶子才有郤武的这种福分?

    不过,郤武发现人才愿意举荐,难怪可以取得当前的成就。

    楼令过来郤克这边,有段距离就看到郤克等人在准备出行。

    “外出与齐军主将会面,你速速准备,快些过来。”郤克说道。

    楼令回到自己的营帐,在一众随扈的帮助下披甲,取来强弓与足够的箭矢,很快就返回郤克这边,再一起出发。

    他们出了军营之后,会合孙林父的队伍,随后来到一个山脚下。

    抵达的时候,他们并没有登山,待在原地等待,一直等到高固过来。

    “晋卿。”

    “齐卿。”

    “卫卿。”

    “齐卿。”

    尽管正在打生打死,双方却是表现出了贵族该有的素质。

    只不过,郤克还记恨上一次在“临淄”受到的羞辱,只是跟高固互相问候,后面就是维持一张臭脸了。

    倒是孙林父一点不介意卫军才被齐军暴打,上山的时候跟高固有说有笑。

    来到山顶,借着海拔高度游览,两个阵营的营寨能够尽收眼中,周边的山川地貌也能瞧个仔细。

    随行人员开始布置场地,准备等一下用作会谈的正式场合。

    楼令就站在郤克身边,听到惊呼声瞬间持弓搭箭,转身看到有人被草丛里扑出来的老虎压在身下啃咬,心里诧异的同时,手上一点没有耽误就是射出一箭。

    箭矢准确命中那头老虎的一只眼睛,以至于哼都没有哼一声就软倒在地,遭到压在虎身下面的人却是没有挣扎,显然是在虎口丧生了。

    “竟然没有事先派人探勘或排除风险的吗?”楼令心想。

    其余人却是用怔怔的表情在看着楼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