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出声，目光仍落在她脸上，大掌却握住她端着咖啡杯的手，往自己唇边凑来。
终究，他也喝了一大口。
“为什么看我？”她收回杯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他“嗯”了一声，慢条斯理的说：“这世界上怎么有那么多谄媚的人，明明这么丑的一张脸，竟被封为什么的‘雪女神’。真可笑，不是吗？”
季雪如一愣，心底总有酸楚淌过，面色却沉下来：“那是因为，在你眼里，越美的东西就越丑！”
话说出来，她就有些后悔了。
她很少跟他这样针锋相对的顶嘴，不知道他如果生气，会有什么反应。
然而，他给她的反应却是最意外的——笑声。
“季雪如，”他抓过她的小脸，“看来人红了，脾气也会跟着见长不少！”说完，他笑着起身，往浴室里去了。
他真的没有生气？
季雪如有些不敢相信，换做以前，她若是有一点言语上的不合心意，他一定立即翻脸。
在他看来，对待情妇，是不需要任何耐心的。就像对待玩具，不喜欢了丢开就是，不必强迫自己。
也许是因为，今天他的心情很好吧。她只能找到这个理由。
片刻，他从浴室出来，已经换上了睡袍。
他每天都这样，有时还会跟她同床而眠，但往往清晨醒来，又不见了他的身影。
所以，季雪如也已见怪不怪了。
“今天擦药油了吗？”他一边擦头发一边问。
见她点头，他忽然顿了手边的动作，“我怎么没闻到药油味儿？”
季雪如不由地心惊，“我”她只能快速的编了一个谎言，“我下午就擦了，味道早就散开了。”
话说间，他已走到了她身边，缓缓低下头来。
“我闻到了”他将鼻子凑在她的唇间，低声道。
“你”她将心头的紧张使劲的压下，“你闻到什么了？”
他勾唇，炯目望住她：“你在撒谎！”
笃定的语气让她不由地往后缩了一下，她觉得自己肯定是露陷了，却见他猛地就倒坐在了身边。
“怎么回事”他仰靠在床头，一脸的无力：“头好晕”
季雪如在一旁看着不敢轻举妄动，一时间她还分辨不清他的反应是真是假。
“季雪如”他叫她，手臂艰难的抬起，抓住了她的手。
看他这样子，像是有话想对她说，但片刻过去，他只是抓着她的手，再无别的反应。
季雪如更是一动也不敢动，直到他的整个身子慢慢的滑下来，斜倒在了床上。
“黎乔烨，黎乔烨”她试着推他，他已双眼紧闭沉沉睡去，没有反应。
但她仍是不敢大意，先将他的身子扶正了，又等了半个小时左右，确定他果然已经睡熟，才敢挣脱自己的手爬下床。
紧接着，她马上换衣服，收拾东西，整个过程都轻手轻脚，不敢弄出什么响动。
想来自己也挺可笑，冷萧然交代只要放一颗安眠药，就能保证他几分钟内睡熟。
她为了保险起见，还放了一颗半，想来他这一觉肯定要睡到明天上午！
也许，她就是太怕他了，即便是现在他已正在床上沉睡，也对她有一种心理上的胁迫。
她应该拿起自己的行李，马上逃得远远的，最好让他永远都无法找到自己。
可是，走到门口时，她终究是忍不住回头来看了他一眼。
他就那样沉沉的睡着，窗外的晚风吹来，吹乱了睡袍的一角。
不由控制的，她放下行李，走回窗边将窗户关了。又转身，为他盖上了被子。
灯光下他熟睡的脸，如此俊朗，又如此的让人安心。
她终究是深爱着这个男人的，无论他做过什么事，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爱情，总是这样没有道理。
但是，爱着一个人，并不代表一定可以拥有。
她比谁都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于是，她终究还是起身，毅然离开了这个房间。
她从酒店的后门出来，冷萧然已经开着车子在出口处等待了。
“一切顺利吗？”他为她打开车门，一边问道。
季雪如点头，把小行李袋利落的丢入了后座，然后绕上前，坐入了副驾驶位。“终于可以离开了！”她长吐了一口气，似一身的轻松。
然而，当车子发动，冷萧然的余光里，她还是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