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这边没阳光，冷着呢，您别多待了。”秦惊蛰说。
齐老头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秦惊蛰。
这一次，他也没再呛声，站起身来，就往回走。
秦惊蛰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小丫头，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不近人情的老头？”齐老头问。
秦惊蛰在他身后点了点头，但是没说话。
齐老头也没需要她的回答，继续自说自话道：“我就是个不近人情的老头！”
“年轻的时候，我专横霸道，在家里说一不二，两个儿子不管什么事情我都要插手。”齐老头说道，“后来大儿子出了国，再也没回来，老伴走了之后，小儿子也恨透了我，不再来看我。”
齐老头说得轻描淡写的，但是秦惊蛰能体会那种感觉。
家里有这样的家长，确实是挺窒息的。
传统的大家长，在家里就是绝对的权威，说一不二的那种。
一言不合就可以甩你一个大巴掌，你要是敢反驳，那就是第二个巴掌。
直到你不敢反驳为止。
“我那姑娘心软，哪怕我把她女儿弄丢了，我说多少狠话，都还是……”话说到这里，老头子也有些哽咽了起来。
他脚步微顿了一下，抬手抹了把脸，“我对不起她，对不起我那孙女，我没脸见她！”
秦惊蛰听着他的话，突然就开口说道：“既然您知道对不起她，为什么不能好好跟她说话？”
知道女儿心软，还总说那些扎她心窝子的话，全然当女儿的心是铁做的吗？
“我说句难听的话，您还有几年？为什么不把剩下的时间，用来珍惜跟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光？”秦惊蛰说道，“您知道您以前做得不对，为什么不能正视自己的过去，跟自己的孩子好好道声歉？”
齐老头至少还知道反省，这点比起那些从不认为自己错了的大家长已经好很多了。
齐老头听到了秦惊蛰的话，回头看了她一眼。
随后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个小丫头，小小年纪懂得还挺多吗？”
说着，就轻叹一口气，“我那外孙女年纪应该能比大一些，也跟你一样，长得漂亮又可爱。”
想到这里，又蒙上自己的眼睛，摆了摆手，继续往前面走。
秦惊蛰见状，也就跟了上去。
回到病房的时候，齐老头的女儿也过来看他了。
不知道是不是秦惊蛰的话起了作用，齐老头难得没有发脾气。
秦惊蛰原本是准备跟着一起进去的，但是齐老头回头看了她一眼。
秦惊蛰还是有些脑子的，一见到齐老头这样，就明白过来，停下脚步，没跟着一起进去。
正好趁着有时间，就先去吃了饭。
等到她吃过饭再回来的时候，齐老头的女儿也已经走了。
秦惊蛰仔细看了齐老头一眼，想要看看他是什么心情。
但是看了一眼，却什么也看不出去。
齐老头的女儿带了饭过来，他也已经吃完饭了。
下午，再带齐老头出门的时候，他明显没有那么排斥了。
齐老头心情变好，秦惊蛰工作也好做一些，所以倒是挺乐见其成的。
“丫头，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怎么你这么小就让你出来做这些伺候人的活儿？”齐老头问道。
秦惊蛰摇头：“家里没人了。”
齐老头显然是有些诧异，上下打量了她两眼，随后这才轻叹一口气：“难怪呢！”
这年头，谁家有个孩子不当成宝了？
也就是没爹没妈的孩子，这才要出来讨生活。
想到之前自己对秦惊蛰的态度，顿时肠子都悔青了。
“那个……你……”齐老头想说些什么，但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问道，“你吃饭了没？”
秦惊蛰嗤笑：“爷爷，现在都已经快两点了。”
齐老头也知道自己这是在没话找话说，轻咳了一声，神情有些不自然：“我就是随口一问！”
今天的齐老头，没有再发脾气，秦惊蛰的工作自然也好做了一些。
临到下班的时候，周大姐突然找了过来。
“小秦，我们这儿给每个员工都上了一份关怀险，你们兼职也有，出行意外都是可以报销的，你把你身份证给我，我也给你办一个。”
秦惊蛰面上表情顿时就变得尴尬起来，随后就摇头说道：“我没有身份证。”
“没有身份证？掉了？没去办？”周大姐问，“身份证还是要办的，这也就是你是熟人介绍的，要不然你没身份证指定是不能进来的！你有时间就去办一个，到时候给你买保险。”
不等秦惊蛰回话，周大姐就已经去找下一个人了。
秦惊蛰忍不住叹了口气。
以前是没有介绍信寸步难行，现在是没有身份证寸步难行。
一旁的齐老头见到她的样子，出声问道：“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连个身份证都没有？”
秦惊蛰就开始胡诌，说自己是黑户，一直都没有办过身份证，一直都是这样过下来的，她不知道身份证应该到哪里去办。
齐老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闪了闪，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秦惊蛰跟他说了一声，就拿上自己的东西起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经过超市，买了一些吃的东西，拎着回到了自己的小出租屋。
现在出租屋里有冰箱，秦惊蛰正常买了东西都是放在这里的，到时候想要什么就直接到这边来拿，也是十分方便。
拿出手机看了一会儿。
注册了一个微信，但是没办法实名认证，也就只能看看。
想到了之前买酒的那位大叔，她试探性地把大叔留的手机号给输入进去。
果真让她搜到了那个大叔。
验证信息上写着“上次给您卖茅台酒的小姑娘”，就发了过去。
没一会儿，那头就表示通过了。
“小姑娘，是不是又有酒了？”大叔的信息很快就发了过来。
秦惊蛰也发了一句：“是的。”
她都是靠手写的，拼音她是不会的。
对方的信息很快就过来：“什么时候见一面？你来找我，还是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