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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夕节当天,金陵城内外举国欢庆,各家各户在门口挂上了大红灯笼,有条件的连自家菜园子的篱笆上也悬挂着小小的灯笼,若有家里有未婚的儿女,便会在灯笼上又系上装有诗词的竹签,等待着有缘人来解开谜底;

    闺中女子们天蒙亮便起床梳妆打扮,然后巧手做着“一点红”和花灯,灯上洋洋洒洒地写满诗,希望意中人能够一颉芳心;

    未婚男子们清水覆面后,也开始敷粉描眉,闺中莫妒新妆妇,陌上须惭傅粉郎,男子们打扮好自己,用最佳的姿态去邀约赠花灯的女子。

    君奚国宫内宫人们手里托着刚出炉的菱花饼,用精致的檀木盒子打包好。

    盒柄上系着国主预祝新科进士们的小诗,点心盒整齐的排放在宫门口,让锦毛传令将点心盒送到新科进士们手中,并要求带回一份新科进士们即时亲写的回信,以再次证明新科进士们的文化水准。

    后宫的女人们早早便开始了一轮聚会,食罢早饭后,她们相邀御花园。

    妃嫔们食着尚食局新做的新奇点心,看着云韵府伶舞伎们摇曳生姿,小儿坊的宫人们也纷纷为主子们进献新到的猫猫狗狗。

    忽然,一只短尾猫吸引住了钟太后的眼球。

    钟太后令宫人将短尾猫抱过来,看着短尾猫的样子,她慢捻手里的佛珠,轻捂着嘴不禁发笑说:“予见金陵也有此猫儿,多为长尾,但为何此猫儿与众不同?”

    “回太后的话,这猫名为短尾猫,是扶桑族人引进后改良的品种。”

    “为何短尾?”钟太后相继问道。

    小儿坊的宫人们被问得哑口无言。

    主事女官白芍急忙圆场说:“因为此猫儿需要夹着尾巴做猫,久而久之,便成了短尾。”

    钟太后不由笑了笑说:“这扶桑族人,果然是夹尾一族啊。”

    白芍微微行了一个礼,意会了钟太后的话中话。

    钟太后盘着佛珠,慈眉善目地挥手让小儿坊的宫人们离开。

    白芍夹起一片腌好的素白菜送入钟太后口中,钟太后细嚼慢咽道:“扶桑人和高丽人屡犯我君奚国边境,将士们血洒疆场,而后宫之人却聚此享乐,不应当啊。”

    在座的妃嫔们没听懂钟太后的意图,萧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凌太妃悠闲地躺在椅子上,内心平静的看着钟太后演戏。

    “现在只是将猫儿和这腌菜抢过去作为己用,若是再放任下去,这整片神州大陆,他们都想染指寸地。”

    钟太后扫视了一下全场,看着差不多水到渠成了,便让白芍扶起她说:“予建议缩减后宫吃穿用度,后宫妃嫔们包括予在内,俸例减半,将省下来的钱财运往边境,为君奚国的将士们添点冬衣和粮食。”

    话罢,白芍第一个带头跪下,萧后也见机跪了下来,在场除了凌太妃外,所有妃嫔都跪在席上,高呼太后圣明,但心里都气得牙痒痒。

    本来俸例就少了,现在还减半,过节的心情都没有了。

    凌太妃听后嗤笑了一声,也没有其他举措。

    这笑声传到了钟太后耳中,钟太后也没有借口处置凌太妃,而且怕当众失了仪态,只得迅速白她一眼。

    “起身吧,宴会继续。”心满意足的钟太后仍旧保持微笑的坐在席上。

    只是各宫的妃嫔们有苦难言,面面相觑心不在焉的看着歌舞。

    在距离宫门口百余米外两个“男子”正躲在墙后伺机观望。

    “白英,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呐。”说话的人便是奚永潇。

    白英也翘首相望了一下说:“因为今天是月夕节啊公主。”

    “不要叫我公主,叫我郎君!”

    “好的公主。”

    “嘘!”奚永潇看到一群羽林军朝她们走来,便赶紧嘘声拉着白英转向墙体那一面,等待羽林军离去。

    “太宁公主?”男子的声音打破了此时的宁静。

    羽林军们纷纷望向这两人。

    其实羽林军早就心里有数,他们只是故意装作没有看见。

    毕竟国主下了令,允许太宁公主出宫,但是又不可以直接告诉她,只能让她以为她不可以出宫,这样太宁公主不仅能早点回宫,而且人身安全也得以保障。

    他们演了这么久的戏,居然被一个没头没脑的人打破了两方的默契,众人又纷纷望向那个男子。

    这个男子和他的侍从皮肤都黝黑,但是五官很精致,气宇不凡,他脸上描着红色的纹理,端庄又神秘。

    奚永潇一眼看出来这是上次那个花孔雀,这回这只花孔雀穿上了他们君奚国的服饰,只是稍微在衣服上面做了改良。

    月白的绸缎上缝了很多白色的羽毛,果然他们都是一群“鸟人”,离不开羽毛的点缀。

    本来的衣裳是交领右衽,他们却坦然露出一半的胸口,胸口上的图腾熠熠生辉,果然他们都是一群“暴露狂”,不露肌肉会死星人!

    奚永潇心里谩骂着,但眼神不由自主的打量着男子,脸颊两侧悄悄泛着微红。

    白英看到自家公主这样,心里一惊,大事不妙,看来公主花痴病犯了,便捂上公主的眼睛说:“公主在哪?我们没看到公主啊,我们是云韶府的小吏,出宫采购点物品。”

    白英打算垂死挣扎一番,谁料自家公主甩开白英的手说:“大胆!居然敢拿胸肌羞辱本宫!”

    话音刚落,奚永潇察觉到自己露馅了。

    旁侧的白英吓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圆场。

    羽林军们也各个面面相觑。

    “咳!”奚永潇心虚的咳了一声,“本宫穿得男装,尔等如何识破?”

    “我们不瞎呀。”男子回复道,羽林军们也立正点点头。

    “不是...戏折子里面梁山伯同窗共枕多年,未识得祝英台女儿身。”

    “可能已经识破了,只是不想说罢了。”

    “戏折子里面花木兰替父从军,友人皆言安能辨我是雄雌。”

    “可能已经识破了,只是不想说罢了。”

    “什么意思?”

    “我们不瞎呀。”男子重复道。

    羽林军们也立正点点头。

    “如果你真是男子,你应该也可以像我们一样袒胸露臂的,而不是遮遮掩掩。”说完男子将胸口两侧的衣服拉得更开了。

    羽林军们也继续点点头。

    “流氓!”奚永潇用手捂住眼睛,但没有完全捂住,还露了两条缝隙。

    “尔等姓甚名甚,统统报上来。”

    “我叫尚慕南,是琉尚国王储,这是我的侍从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叫摩姜。”两人双手交叉贴在肩膀上,弯腰90°行了一个大礼。

    “王储是什么?是我们这里太子的意思吗?”奚永潇轻声问白英。

    白英颔首点头说:“对,据说琉尚国很穷,他们的王室都是要自己做杂事的。”

    “这么穷?他们没有宫人吗?”

    “有,但是太穷了,给不起俸例,所以没什么人愿意进宫做宫人。”

    奚永潇唏声不已,嫌弃地叨念着什么破地方。

    白英接着说:“琉尚国人都崇尚武力,国内男子都长得很人高马大,身材健壮。只有武力最强的,才有资格胜任王储,以至君主。”

    “都有肌肉吗?好地方啊!”

    奚永潇变脸极其迅速,白英被整无语了。

    “尊驾还出不出宫?”羽林军一个首领悄悄走来询问道。

    若是奚永潇不出宫的话,那么他们就早点下班,回去过节去。

    若是奚永潇出宫的话,那么他们只能便装跟随其后,继续加班。

    “嗯...”奚永潇望了望白英,又望了望尚慕南,不知所措。

    “出宫呀,我们一同出宫呀,早就听闻金陵城的月夕节非比寻常的热闹,公主带我们去看看?”

    尚慕南独特的冲绳口音听起来软软糯糯的,但是他们武力却一点都不含糊。

    据说尹祁国当初想吞并琉尚国,出兵二十万都没有吃下这个不到一万来人的国家,可见琉尚国的武力值有多强。

    “你们就不用跟来了,我和摩姜可以以一敌百哦。”

    尚慕南回过头对羽林军们说:“公主若是出事了,我提头来见。”

    尚慕南这席话让羽林军们安了心。

    羽林军首领朝着尚慕南抱拳说:“那就有劳尚王储了。”

    话罢便带着羽林军们离去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让人禀告给了奚方洺。

    “你们这里的规矩好多哦~我都有点记不住。”尚慕南说道,“我们那里可以任意出入宫门。”

    “那岂不是很危险?”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一旦他们越界了,那么他们都得死哦。”

    尚慕南将生死说得很轻巧,这却使奚永潇一阵抖擞,琉尚国的人看起来和蔼可亲的,实际上却很霸道野蛮,果然是个蛮夷之地,狗都不去。

    “今日之事,本宫得谢你,若以后你有求于本宫,本宫必定答应你一件事。”奚永潇端好了自己的仪态,又恢复了自己作为公主的威仪。

    “那你出去玩吗?”尚慕南问道。

    奚永潇平复了一下心情,没有理会尚慕南,打算回宫。

    “听说有花灯节哦。”尚慕南继续诱惑着奚永潇。

    奚永潇装作没有听见,继续前行。

    “有很多美食哦。”

    奚永潇的步伐明显放慢了。

    “有很多美男子哦。”

    奚永潇彻底破防了,她停住脚步,思忖了一下,便转身拉着白英,走到尚慕南前面说:“玩啊,怎么不玩?”

    尚慕南发现奚永潇上钩了,于是开心的拉着奚永潇的手往宫外跑去,手里还举着通关文牒给守城门的神威看。

    奚永潇长这么大了,第一次被除了父皇之外的男人握手,有点方寸大乱,她边跑边喊道:“男女有别,你放手!”

    “你现在是个男子哦,我们同为男子,有何不可?”

    奚永潇被尚慕南的话惊得哑口无言,只得羞红了脸任尚慕南带着离开了皇宫。

    这该死的花孔雀...哦不,白孔雀!真不知羞!本宫有朝一日也要让你羞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