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主任……”
林国庆正兴致勃勃地为黎子轩挑选衣服，一个小心翼翼的女声叫住了他。
林国庆转过身，怔了一下。
随即，一抹微笑在他的脸上绽开:“哦哟，是你啊！小薛！”
一个四十岁左右，眉清目秀，面色憔悴的女人，眉眼带笑，看着林国庆。
正准备走出商店的黎子轩，回转身，默不作声，打量着林国庆和这个女人。
林耀阳拿着衣服的手定在了半空，视线被女人身边的女孩子，死死吸引住。
那女孩子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瘦弱，身高适中。
留着不加任何修饰的齐肩长发，雪白的鹅蛋脸毫无血色，细细弯弯的眉尖若蹙。
一双凤眼含烟拢愁，水雾点点，十分动人。
淡色的樱桃小口紧闭。
林耀阳发现这个女孩子的眼神没有焦点，看起来有点奇怪。
虽然置身在热闹的商店里，却谁也不看。
恍若一尊遗世独立的泥塑木雕。
“这……是小雪吧？”
林国庆看着小薛身边的少女，挑起眉毛，有点欣喜地说。
“是啊。”
小薛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叹口气说:“这就是我女儿乔雪。”
“哎呀，都长这么大了！”
林国庆笑感慨地说。
“阳阳，你还记得小雪吗？”
林国庆转过身，对林耀阳笑着说。
林耀阳放下手中衣服，面带几分羞涩，走了过来，看看乔雪，又看看小薛，乖巧地叫了声:“阿姨好！”
黎子轩默默站在乔雪背后，眼神冰寒入骨。
林耀阳走近之下，愈加发现了乔雪的不对劲。
身边的人在热情地交谈，她却毫无反应，茫然看着不知名的远处。
“哎呀！这孩子一定就是耀阳吧！”
小薛眼睛一亮，看着高了自己一头的林耀阳说:“长的这么高，这么帅啦！真让人不敢相信！”
“来！子轩！”
林国庆自豪地对黎子轩招招手。
黎子轩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站在林国庆身边。
“这是我二儿子——黎子轩。”
小薛抬头看了看黎子轩，不由地赞叹:“子轩啊！多好的孩子啊！长得真漂亮！”
“我听常会计说了。”
小薛笑道:“说你这两个儿子可厉害了！一个是学霸，一个是全国冠军，还一个比一个帅！”
“林主任！你真是有福啊！”
小薛表示艳羡，又幽怨地看了看自己的女儿。
“小雪！”
小薛伸手推了推魂游天外的乔雪，放柔了声音说:“你还记得耀阳哥哥吗？你们小时候在街道办院子里玩过家家，你逼他吃你用树叶和沙子做的饭，走的时候，还抱着他哭，要把他带回家，不许他走呢。”
“额……”
林耀阳讪笑着，挠挠头。
这些事情他都完全不记得了。
乔雪却似乎有了触动，抬眸看向林耀阳。
林耀阳本能地冲乔雪笑了一下。
看见林耀阳的笑容，乔雪也怔了一下，眼眸里有丝微光，一闪而过。
黎子轩的脸，已经阴沉的能拧出水来。
“小薛，你这次是要回来上班了吗？”
林国庆问小薛。
“不是。”
小薛紧蹙眉头，摇摇头说:“我想办病退，实在不行就辞职。”
“啊？你这么年轻就要办病退？有点难办啊。”
林国庆担忧地说。
“唉……那也没办法……”
小薛用手握住乔雪的手，叹口气说:“这孩子的病越来越重了，一刻也离不开人，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救她，谁救她啊。”
乔雪转过头，看着商店的墙面，对母亲的话置若罔闻。
“唉……”
林国庆同情地叹口气说:“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带小雪去京城看病。”
小薛爱怜地看着女儿说。
“你一个女人带个孩子到处看病，也真不容易！”
林国庆的同情心又开始泛滥，蹙眉说道:“你的事回头报上来，我帮你看看，能不能办。”
“那太好了！谢谢！林主任！”
小薛惊喜地弯腰致谢。
“林主任，你慢慢转，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寒暄完毕，小薛牵起女儿的手，转身走了。
林耀阳若有所思，目送着母女二人的背影。
走出商店的瞬间，乔雪蓦然回首，瞥了林耀阳一眼。
“看！看！”
黎子轩把货架上的衣架子摆弄的“咔、咔”响，恨恨地嘟囔:“眼睛都要粘在人家身上了！”
“子轩！”
林耀阳还不识趣，转身抱住黎子轩的腰，嬉皮笑脸地贴过去说:“你不觉得乔雪，很像林妹妹吗？”
“林妹妹！林妹妹！”
黎子轩忍无可忍，重重放下手中衣服，瞪着林耀阳说:“就知道林妹妹！这个乔雪是个傻子！她怎么能和林妹妹比？”
“小雪可不是傻子。”
林国庆在兄弟俩身后，闷声说:“这孩子小时候很聪明，还在少年宫学民族舞，很漂亮的。”
“那她现在是怎么回事？”
林耀阳好奇地问林国庆。
“前两年，小雪的父亲有了外遇。”
林国庆叹口气讲述道:“他想离婚，回家就总是找小薛母女二人的茬儿，吵架打架。闹了一年，终于离婚了，小雪也病了。”
“据说是什么抑郁症……”
林国庆摇着头说:“刚开始就是自闭，不出门，不上学，后来就有了自杀倾向，上吊、喝药、割腕……好像都试过……越来越严重，搞得她妈妈也没法上班，只得天天陪着她。现在，好像要去京城治病了。”
“真可怜！乔雪的老爸太狠心了！连自己亲生女儿的死活都不顾，太可恶了！”
林耀阳气愤地攥紧拳头嘀咕。
黎子轩刚才还阴沉沉的脸，此刻却放松了下来。
他眼眸流转，一个念头浮上心头。
原来，得病就会让自己心爱的人围着自己转，再也离不开自己啊。
“嗯。”
黎子轩拿起林耀阳刚为他挑的卫衣，塞进他的手里，头也不回地说:“罚你买给我！”
他知道林耀阳有钱。
林耀阳上个月才拍了一个虞城本地饮料的平面广告，赚了两万块。
“好呀！”
林耀阳乐颠颠地接过卫衣，又讨好地说:“我再给你买双跑鞋？”
“不要！”
黎子轩皱起眉头说:“你送我跑鞋，是想送走我吗？”
“你瞎说什么呀！”
林耀阳笑着说:“情侣之间才不能送鞋，兄弟之间没这个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