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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府

    阳光正散散地打在延展的琉璃瓦砖上,平整的檐顶被踱上了一层暖光,就连门前的麒麟石雕都不似想象中的唬人,反倒显得和蔼近人了许多。

    书房内,太子萧璟安一袭靛蓝色的长袍坐于案桌前,领口和袖口都镶着金黄色的丝线,水流般的暗纹,腰间束着的是一条水墨祥云的锦带,衬得整个人更是高贵无比。

    德顺看着太子几度用手捏着眉心,忍不住劝道,“太子殿下累了便歇会吧。”

    这几日的奏折堆积了许多,太子殿下下个月登基,这皇上美其名曰是为了锻炼太子殿下的能力,把上奏的折子差人全都送进太子府里。皇上这样做真的好吗?

    萧璟安也觉得乏了,父皇如此不地道,这半月余都等不及,潦潦草草地便将肩上的担子推给他了。

    加上他近几日睡觉总有梦魇缠身,梦里的女子一袭浅蓝色纱裙,衣领和袖口处用粉色的丝线围着,清新却不失娇俏,束着一条珍珠白的腰带,小腰更显纤细苗条。

    梦里他总看不清这位女子的容貌,自己却是“音儿,音儿”般的叫着她,那般的情深眷恋。

    梦醒了,可他时常会想起那个似真非假的梦,会被梦里的自己吓到。他的母后是当今的皇后娘娘,风华正茂的年纪便入了宫,可人的后宫嫔妃众多,从来都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他的母后一开始是心悦他父皇的,可后来失望够了,便不再奢望了。

    所以他是不信自己会遇见这样的一个人的,以那人的悲为悲,以那人的乐为乐,可梦里的他,似乎就是这样的。

    “殿下,殿下,你歇会吧。”德顺见太子呆愣了起来,不由得再唤了一声。

    德顺这一声,把太子殿下的思绪打断了,萧璟安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你整日里是很闲吗!整日在本太子眼前晃动,府里头的差事都安排妥当了?”

    德顺一听,心道不妙,“奴才想起来,府里新采置一批胭脂,还未送至贵人们,奴才先去忙了。”

    萧璟安一听更气了,“滚,本太子现在不想看见你。”

    “欸,奴才告退。”

    顺德走了之后,经过了这么一茬,萧璟安也无心再看奏折了。

    再想起德顺嘴里的“贵人们”便更是烦心。

    萧璟安今年二十有三了,弱冠年间就迎娶了当今左相的女儿蒋栀为正妃,户部尚书的女儿顾琪为侧妃,此外还有两位良娣,分别是卫将军范奎的妹妹范南栀、大理寺少卿的女儿杨正良的女儿杨彩钰。

    这些都是萧璟安为了制衡朝堂,权衡利弊,深思熟虑后选择的妻妾。可如今时间一长,有些人位高权重,野心也更加膨胀了。

    户部尚书近几月,依着自己的女儿是太子侧妃,又知晓太子即将继位,私下里提拔了不少连着宗亲的纨绔子弟,表面上是太子一系的,私下却和右相王赋狼狈为奸。

    左相和右相水火不相容,右相代表的是王公贵族一派,左相代表的是寒门子弟一派。

    近年,左相一派稍显落下,于朝堂中的势力也偏占下风了。

    萧璟安日后登基需要处理的第一件事维持朝中左右两派的均衡,必要的时候,可让左相的一派占据上风。

    处理完折子已经酉时了。

    萧璟安知道德顺早就回来守着了,“德顺,传膳。”

    站在门外的德顺一听到叫唤,“殿下这还是摆在书房吗?”

    “摆书房吧!本王吃了便回房就寝了,跟侧妃说一声晚间不必送吃食了。”

    听到这话,德顺心里也明白一二了,“是,奴才晓得了。”

    吃了晚膳后,萧璟安又看了半宿的书,才回到自己的寝殿睡下了。

    晚间的风带着一丝凉意,顺着微敞的窗飘进了屋内,摇曳着刚点燃的蜡烛。床上的人唇瓣微抿,恰似带了几分笑意。

    萧璟安又做梦了。

    梦里,他看清了那位姑娘的相貌。是个极美的人,精致的五官略施粉黛后更显倾城,唇赤如丹,眉眼之间顾盼神飞,头上别着一支形似栀子花的簪子,坠下细细串珠流苏,更显矜贵高傲。

    此时的景象,似乎是赏花宴。女儿家们成群结伴的话语着,说着那朵花开得更艳更绚丽,唯你站在一簇海棠花前,那刹那间,觉着世间的花俨然成了你的陪衬。

    晚宴时又见你了,你手持一把古琴,弹奏的曲子恰好又是我最喜爱的《梅花三弄》,玉手在古琴上拨弄着,琴声的声音悠悠的落入人心深处,散发着生命的力量,特有的韵律感使人身临其境,宛如天籁之音。

    一曲结束,你抱着古筝走了,我也随着你走了,“姑娘,可否等一下?”

    你见我一脸惶恐,“臣女参见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安。”

    “免礼,是本王唐突了,可否告知本王姑娘芳名?”

    你的脸刹那间露出了少女般的娇羞,“臣女是土通判沈涛齐之女,名唤沈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