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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文东收了最后一笔,直起腰来看着自己的字迹点了点头,旁边的范伟咂了咂嘴:不愧是当老师的啊,这字儿写的就是漂亮。

    顾文东把口罩摘掉,说道:这油漆味道太大,先别让孩子们上天台玩儿,等散散味儿的。

    范伟还在欣赏着字迹,心不在焉的应着。

    孔云从梯子爬上天台,皱着眉头:好么,这味儿也忒大了。

    顾文东招呼着孔云:小孔啊,来看看,这么写行不行。

    孔云走上前去,边看边念道:我们这里共有177名幸存者,16个大人,161个孩子,等待救援。。。没毛病,顾老师这字儿不错啊,真漂亮。

    顾文东矜持的咳嗽了俩下,转移了话题:方斌呢?

    孔云对着楼下努了努嘴:还在研究地图呢,让我们都下去看看。

    几人回到院中的厨房,方斌正在几张课桌拼成的大桌前研究着一张地图。这张地图是在空投箱里找到的,每个空投箱都有一份,上面特别标注的东西也一样,在全华夏各地圈出了二十五个圆圈,下面标注了“国家级庇护所位置”的字样。

    大人们都凑了过来,大家围成一圈,方斌指着地图说道:大家在广播里都听到了,国家开放了二十五座国家级庇护所,位置在地图都标注清楚了。

    一名老师急切的问道:离我们最近的是哪座。

    方斌拿起身边的铅笔点了点地图:这儿,Y市的滦镇。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以前是25合成旅的驻地。距离嘛。。。

    说到这儿,方斌苦笑了一下:直线距离170公里,公路距离350公里。我们现在这个情况,带着这些孩子,到不了的。

    众人默然,确实,能不能找到足够的车辆,能不能冲过外面的尸群,就算冲出市区,外面的公路状况如何。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这些问题无需方斌说出口就已经在个人脑中产生。

    一名女老师看着方斌:斌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方斌苦笑,把铅笔扔回饭桌上:怎么办?能怎么办呢。想靠着我们自己前往庇护所不现实,我让薛老师在天台上写了等待救援的大字,又挂上了国旗。我们现在的位置肯定被部队标记了,下一次飞机路过侦查肯定能看到我们写的大字。

    方斌捶了捶酸疼的后腰:别的我不求,能派几架直升机把这些小豆包接走就行了。

    孔云点头:是啊,我们大人是藏是逃怎么都好说,这些孩子可不行。

    见众人没什么异议,冯老师等人就张罗着准备晚饭。方斌一拍脑门,说道:我这脑子,怎么都忘了。大家先别忙活,还有一件事。

    众人重新围拢过来,方斌道:广播里关于活尸的最新分类大家都听到了,现在都有能用枪的三型活尸了,还有那些广播里提到的劫掠者,这些都是大问题。从明天开始,我教给大家用枪,每个大人,甚至高年级的孩子们也得学会用枪,打实弹的机会可能不多,但起码要学会举枪瞄准。我也会教给大家一些冷兵器的使用技巧,以防万一吧。

    大家点头应是,方斌看向冯老师,笑道:冯老师,今天晚上吃什么?

    冯老师:要不我们擀面条,打卤面?

    方斌:得,今天听冯老师的,我们给小豆包们擀面条!

    自从得到了空投的军用解毒剂,孩子们的尸变状态得到了控制。但隔离楼里还是有三个状态不好的孩子走了,方斌没有办法,冯老师没有办法,全蓝星都没有办法。解毒剂只能遏制病毒增长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治疗药剂。能保住绝大多数孩子的命,大家已经很欣慰了。

    冯老师的状态也好了很多,话多了,有笑容了,就是时不时的会翻墙到学校操场那边,在那块给所有人预备的墓地坐上一会儿哭上一会儿。这个时候众人很默契的不去打扰她,听别的老师提起,冯老师自己的儿子因为学区问题在另一所距离不远的小学读四年级,现在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在这场灾难中,谁又没有失去亲人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悲伤都有自己的故事。

    现在方斌接收了四个空投箱,合计12支步枪12支手枪3600发步枪弹1800发手枪弹,每支枪正好一个基数的弹药,还有十二支多功能步枪匕首和一堆的消音器。市政府一战方斌可是亲眼目睹,广播里的宣传内容也在重复强调活尸的听觉异常灵敏。消音器虽说不能真的把枪声彻底消除,但起码能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说真的,没有消音器方斌还真的不敢开枪,一枪打出去就能招来一群活尸。

    枪不是最新式为外骨骼装甲设计的“27”式枪族,而是普通人更好操控的“15”式枪族。这枪方斌熟,他当兵的时候用的就是这款。空投箱里哪怕装的是“95”甚至“81杠”方斌都不奇怪,华夏一直秉承着那句“备战备荒为人民”,上世纪六十年代开始的三线建设不光把大量的产能迁徙到了腹地,更制造了无数的枪炮弹药以备三战之用。也是华夏人勤俭持家的基因在作祟,这个优良传统被保留至今,在全国各地的战备仓库和秦岭大山中储备的枪炮弹药恐怕鬼都数不清。

    大人们,包括高年级的孩子们都在熟悉枪支,所有人都在学习用冷兵器格斗。原来的课间操变成了匕首操,一群小豆包们拿着树枝在努力的跟着方晓言的动作。外面的活尸越来越强,方斌要尽量让每个人每个孩子都拥有自保的力量,虽然这很难。市政府围拢的尸群已经散去,方斌带着孔云范伟偷偷摸过去一趟。几十辆重型军用卡车都还能开,这种纯电驱动的新式步战车方斌就搞不懂了。大部分的武器弹药都被损毁了,剩下能用的挑挑拣拣被三人弄回小区一部分,剩下一多半被被方斌藏在了学校院墙那片挖好的墓地里。把几十支枪和弹药用床单缠上几层,然后摆进墓坑填上土,在插上一块已经刻好名字的木牌,没人知道这地方藏了这么多的武器。

    方斌需要底牌,让他担心的不只是那些会用枪的活尸,更有那些随时可能出现的劫掠者。小区通往外面的小马路被方斌伪装成了一处车祸现场,乍一看好像是病毒爆发时接送孩子的车辆慌不择路和小区里往外开的车辆发生了碰撞,连环车祸堵住了大半的小街。方斌几人又拖了几具活尸的尸体摆在车祸现场,这下效果就更逼真了。尸体腐烂的气味虽说恶心但能有效屏蔽活尸的嗅觉,这点方斌早在病毒爆发时就用一堆燃烧的干辣椒和陈醋大蒜实验过了。

    现在让方斌头疼的还有粮食问题。先前收集单元楼内各家各户的粮食现在已经消耗大半,最近的粮油店离方斌家也足足有一公里那么远,大型超市倒是不远,不过在东侧的主干道旁边。那个方向方斌每天都在关注,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一群人影在漫无目的的游荡。

    方斌清空了小街上一东一西两家便利店和一家药店,香烟零食倒是不少,但谁也不能拿着这些东西当饭吃。小街上倒是还有两栋居民楼,顶天了能收集两个月的粮食。顾文东在天台上又写下了“我们缺少粮食请支援”的大字,可指望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会不会来的支援太不现实。如果部队的飞机下星期再不来,方斌就得带着范伟这个锁王挨家挨户弄粮食了。

    今天很阴,凉风习习,有下雨的征兆,众人早早的把能接水的锅碗瓢盆都摆在外面等着龙王爷赏口水喝。大人们已经能够熟练拆装枪支,现在都在举着枪练习瞄准。每支枪都是全重满弹匣,但都关着保险。方斌始终记得当年新兵连老班长的那句“枪都上不了肩膀还谈什么打中敌人”,就这一个举枪瞄准的动作他练了整整三年,直到。。。

    算了,都过去了,方斌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又想到了自己过世的父母,心中未免有些惆怅。二老走的早没见过方晓言没能享受过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但也没经历今天的末世,不知是该庆幸还是遗憾。自己的老父亲是经历过三十年前那场大战的老兵,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也是个狂热的大华夏主义者。方斌小时候经常问老爷子打仗怕不怕,老爷子摸着他的小脑瓜说怎么不怕,对面那些灯塔大兵会拿着十字架向什么上帝祈祷,他就会抓着别在胸口的老人家头像向老人家祈祷向方家的列祖列宗祷告。

    要不,自己也试试?方斌发散着思维。仰头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方斌双手合十,又觉得好像不妥就把手放下了。心中默念着老人家,我这有200张小豆包的嘴等着填饱呢,您让部队的飞机在过来一趟吧,要不下周我又得去干那撬门压锁挖绝户坟的勾当了。自己是犯过错,今天的所作所为也是在赎罪,您就不保佑我,也得可怜可怜这些孩子们吧?

    好似老僧入定般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在方斌脑袋里转来转去,直到自己的胳膊被什么人抓起,整个人都被带着往前跑。范伟的破锣嗓子在耳边如雷鸣般咆哮:斌哥,飞机,飞机来了!

    啊?这样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