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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芸岚没有重生

    芸岚见到欧恩,第一反应便是:要糟!

    当年一同受训,她早领教过这位王子视律法为一切,一板一眼到不知变通的厉害。

    加之她那以天下人为己任,将全人民都纳在自己保护伞底下的王子病行为,着实让芸岚头皮发麻。

    也因此一起受训那段时间,她基本都是绕着对方走,避免产生任何不必要的接触。

    一瞬间的综合考量下,芸岚在发现自己极有可能因为偷渡罪名而受到羁押时,她当机立断,立刻下跪求饶。

    “王子殿下,我不是故意和士兵扯上关系的,真的是因为太向往二层的一切,所以一时冲昏了头!”

    她伸手拧了一把大腿。

    也不管欧恩是否看得见,硬是挤出几滴眼泪。

    装作可怜的样子哭泣道:“看在我还得捡垃圾贴补家用的份上,求您放我一马吧!”

    从方才便一直站在芸岚身旁的平头士兵,被欧恩那一记单手甩人给吓得呆若木鸡、失了反应。

    直到芸岚那一连串求饶的话说完,她才回过神,连忙单膝下跪行礼:“王子殿下。”

    她心中还在惊疑不定,原来刚刚盯守宴会厅的同伴没有说谎,王子真的是 A级,这种肉体的力量太可怕了,她甚至没感觉到任何一点“气”的波动。

    欧恩没有说话,平头也不敢有动作,只能偷偷拿眼神关心自己那位倒在地上、迟迟毫无动静的同伴。

    我现在自顾不暇,也救不了你,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没有觉醒也许反而是一种幸运,你不需要向往二层,她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好。”

    欧恩突然开口,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言论,平头男听半天才反应过来王子是在跟那位官员助理说话。

    欧恩的语气没有半点波澜,听着像是安慰,可偏偏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格外没说服力。

    贵族出身的他,光是闻到一层的气味就晕倒了,说再多的好听话,不过是隔靴搔痒。

    芸岚对他的话不以为意,表面上却表现得一分恭敬:“当然当然,王子殿下说得都对,我一定谨记在心!”

    欧恩眉头轻拧:“你走吧,这次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但别再有下次。觉醒者与非觉醒者之间,终究是不同世界的人。”

    “是!谢谢王子殿下!”芸岚低着头,狼狈下飞船,落地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欧恩的视线里。

    见人离开,欧恩转回身,瞬间气场全开。巨大的压制力,压得平头士兵叫苦不迭。

    “觉醒者律法第一条是什么?”欧恩问道。

    士兵艰难开口:“保护平民……为……第、第一要务……不能以……觉醒者的身份……要求平、平民做任何事……”

    “既然知道,你们方才在做什么?”

    平头男子十分委屈,明明不关他的事,却要他替代认错:“非常抱歉,到了二层我和弗兰克会自己到军律庭受罚。”

    欧恩收了气场,命令道:“吩咐下去,可以开船了。”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自顾自地走了。

    “是!”士兵大声答道。

    她憋着气,一直等到王子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才大口大口呼吸。

    她差点以为自己要被活活压死了,也太可怕了吧。

    浑身的衣服被冷汗浸湿,她用着自己最后的一点意志力,联系同伴王子已登船可以启航后,才彻底脱力倒回地上。

    她喃喃道:“比出一趟任务还累。”

    哀怨的目光看向远方的弗兰克:“都是被你小子给害的!”

    另一边被赶下飞船的芸岚十分着急,她该怎么办?

    除了大门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偷跑上去?

    眼神在飞船的外观迅速扫射一圈很快,她便有了答案!

    芸岚四下看了一眼,确定方位后突然便朝某一栋大楼的方向狂奔。

    她以自己最大的能力,绕着阶梯一路向上跑,在她奔跑的期间飞船也开始渐渐升空。

    芸岚边跑边时刻留意着飞船的位置,眼看着飞船的高度从原本落后于她,到持平、再到超越,她十分焦急。

    所幸,她也到达顶楼。

    她蹲下身,双腿蓄满力,接着看准时机,纵身一跃……

    攀住了飞船底部正中央的反重力推进器,然后双手一用力,手脚并用爬进飞机内部。

    芸岚双手攀着推进器大口喘气,没有觉醒的身体真的太糟了,稍微跑一下便喘得不行。

    她方才肾上腺素飙升不觉得累,现在一放松下来真是觉得头晕目眩。

    无忧国目前使用的载客飞船,虽然名字与西元纪年人类的飞船名字相同,但原理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它不是利用大量的氢气或氦气作为升力来源,而是利用反重力推进器来升空以及前进。

    载客飞船的底部装有五颗反重力推进器,周围的四颗是每次航行时会固定使用,中间那颗则是以防万一的备用,作为某处临时故障的应急。

    没有启动,芸岚才得以进入。

    芸岚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尽快恢复状态,未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允许她掉以轻心。

    进入飞船只是第一步。

    她一个瘦弱如苍蝇蚊子,被觉醒者随便一掌就能轻易打死的平民躯体,如何在二层那个百鬼众魅的地方躲藏半年、直到救下博士,才是她最应该思考的问题。

    飞船的观景厅内,欧恩独自坐在一张没有人的座位旁,心事重重。

    他方才在飞船门口的释放的威压也多少传到了观景厅内。

    新人们没受过训练,不知如何抵挡,只能被动承受,因此即便只是承受测漏的一小部分,大家还是尝尽了苦头。

    也因此,见到欧恩过来,新人们全都若有似无地往他的反方向移动,就怕这位王子又不小心情绪波动,遭殃的还是他们。

    欧恩心情很复杂,特意跑了一趟没找到人,却在打算放弃时,又自己出现在眼前。

    只可惜,芸岚也不是重生之人。

    年轻时候的芸岚与她记忆中那个不苟言笑的人完全不同,所有的表情都写在脸上,生动且活泼。

    此时的她有欲望,有梦想,有七情六欲。

    如此鲜明。

    上辈子的芸岚将自己绷得太紧,完全没有休息之间,一心想着往AT1的位置爬,也因此即便她的向导能力如此之强,想加入她队伍的人依旧寥寥无几。

    大家都怕有命赚、没命花。

    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原因,导致芸岚长大后的性格与此时如此不同,但是她却也这么觉得。

    这一世芸岚没有觉醒也挺好的,她可以每天无忧无虑过日子,吃饱睡睡饱吃,无聊了和街坊邻居闲话家常,有什么生活所需少了就去回收站翻翻垃圾、淘淘宝。

    这样的生活虽然得不到滋润,但至少不用没日没夜出任务、以自己的生命作为燃料、付出汗水和劳累训练就为了能在战场上多拥有一秒钟的存活机会。

    平凡没有什么不好,很多人其实一生追求的就是这样平凡的人生。

    例如父王和母后。

    只是……她有些失落。

    那些错过的念想,注定没有实现的一天。

    “哇!那棵树好大!那是什么树!”

    “你们看那边!那边白色的那一片是雪原吧?”

    “等等!那里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热带雨林!”

    “天啊,原来我们的地球这么漂亮。”

    随着飞船的位置升高,能看见的地球全貌也广阔了起来。终于亲眼看见灰色费斯特层之外的世界,士兵们都十分兴奋。

    欧恩听着周围的讨论声,不禁回想起当时和芸岚结束任务后,短暂的交谈内容。

    “王子殿下可能不记得,不过我和您以及库奇都是81届的觉醒者。”

    “我们军级差不多,不用在乎那些身份,直接叫我欧恩就好。”

    芸岚笑了笑,说了句:“这不行的。”

    待军队的这些年,欧恩对贵族的繁文缛节越来越疲乏,到了后期,他一概是能省则省,也因此对于芸岚如此生疏的称呼,还颇为不习惯。

    欧恩:“都怪我当时年轻,目中无人,除了自己谁都没放在眼里。不然要是知道你的能力这么厉害,我肯定会跑去投靠你,不自己当队长。”

    芸岚又笑了,与方才的笑容弧度一样,像是直接复制贴上,有那么几分机械感,少了一点发自内心

    她的笑容比起因为心情愉悦而发笑,更像是一种礼貌的反应,她想表达的是一种我有在听你说话的尊重,却无法确定他到底听见了多少。

    无来由的,就给人一种很疏离的感觉。

    欧恩当时对芸岚还没那么多心思,只是单纯对于她如此厉害的能力表示佩服。

    因此向她询问了许多向导训练上的诀窍与难点,打算回去对队上的向导加强训练一番。

    芸岚也不藏私,与他分享了许多自己的经验总结,欧恩如获至宝地与她道了谢,说待会下了飞船要请她吃饭作为答谢。

    芸岚礼貌地拒绝了。欧恩也不好强求。

    两人都不是外向的人,正经事聊完之后,便双双陷入沉默。

    欧恩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有些窘迫。

    芸岚却好似没有她的尴尬,只是用手支着头,静静看向窗外。

    欧恩忍不住想,像她这样的人就是天生比较寡淡吧?

    对任何事情都不太在意。

    欧恩就这样静静看着对方,直到窗外下起雨,一到闪电与雷鸣前后响起,芸岚似是被下了一跳,猛地转回头,却不料与自己对上眼。

    那一瞬间,芸岚眼里的无助和茫然让她觉得,她像是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