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镇定地瞪了那小厮一眼,审视的眼神极其凶厉,让人不寒而栗。
小厮鬼头鬼脑的,眼珠子四处乱瞟,不敢和沈沐对视,一看就是心中有鬼。
林葡萄从混乱的人群中站出来,掏出怀里的令牌:
“安静安静!我是监事长派来的驻店监事官,手中有朝廷颁发的监事令牌,具备官府监管商铺的职责。”
她停顿下来,看了看地上的男子和沈沐,又向众人说:
“今天这个事,未调查清楚前,大家都不能随意走动,皆留下听证。”
众人听闻,纷纷坐下。
沈沐开口道:“大家别慌,我们盈果斋出品的食物一定是干净卫生的,更不可能有毒。”
他厉声问那小厮:“你说我们的糕点有毒,毒死了你家公子,那我请问,他何时中的毒?症状如何?”
小厮昂着头:“这有什么可问的?就在你们店里,就刚刚,我家公子吃了一口你们店里的栗子糕,腹痛难忍,一下子就晕过去了。”
他拿起桌上被咬了一口的栗子糕:“大家来看,大家给我们做个证,这栗子糕是有毒的,不信牵条狗来,吃个试试。”
沈沐听完,忍不住笑了:“事到如今,还想再害一条狗,真是歹毒无比。”
林葡萄从头上摘下一根尖头细细的银簪,插进栗子糕内。
片刻,再取出银簪时,众人围过来一看,簪子头果然变黑了。
小厮见状,马上咧开大嘴嚎啕:“哎呦,我可怜的公子啊,大家快看啊,糕点里真的有毒!这谋财害命的黑店!你们,杀人偿命!”
客人们议论纷纷,整个氛围非常不利好。
叶简有点心慌,她悄悄问沈沐:“公子,现在怎么办?这种事沾上了,可就不好摘了。”
“没事,陈九婆呢?怎么没在店里?”
“她做完糕点,去给她姐姐还有文识送吃的去了,不是在郑员外家,就是在书塾。”
“不急,派人先去把她寻回来。”
叶简赶紧叫云华和阿富分别去郑员外家还有书塾找陈九婆。
小厮伸手将栗子糕递给沈沐,凑过去让他仔细看。
沈沐轻轻推走他伸过来的手:“哎,谁知道你们这自带的栗子糕里下了什么毒,我可不敢碰也不敢闻,你别害我。”
“谁说这是我们自带的,这就是你们家做的栗子糕,你还想狡辩。”
“现在这个季节,丰果街上家家都卖栗子糕,形状味道都大同小异,根本无差别,至于这有毒的糕是不是我家的,答案马上揭晓。”
沈沐指了指地上躺着的男子,又笑着问:“不过我现在倒是很好奇,明明这人还能救,你怎么就偏偏判断他死了?”
说完,沈沐转向众人大声道:
“诸位,这位小家奴口口声声说是我们店里的糕点毒死了他家公子,可是,这公子腹痛倒地时,小厮竟然不管不问,第一反应不是请郎中前来救治,而是忙着到处宣扬,污蔑我们店里食物不干净。
你们说,这离奇不离奇?简直就像,他早已知道公子的后果,压根儿不需要请郎中,而且……”
沈沐转头对着小厮,皮笑肉不笑地问:
“事情发生到现在,你一直任由你家公子躺在冰凉的地砖上不管,只顾一门心思地求证栗子糕是否有毒,如此不忠不义,你到底是何居心啊?”
小厮被沈沐一喝,顿时胆寒,硬撑着辩解:
“你们这东西的毒这么厉害,我们家公子哪还有救?我……我自然是要替他讨回公道了!”
“别开玩笑了,讨公道?你们布下的这个局漏洞百出,无法自洽,只要仔细一查便能水落石出。”
沈沐继续施展攻心术:“你最大的目的就是无论官府是否治罪,先把店铺名声搞垮,歇上它十天半个月的业,对吗?”
沈沐透彻明白,丝毫不慌不乱,那小厮本就理亏,被沈沐一通质问,心里防线已经是崩溃了大半。
他开始支支吾吾:“你别以为你吓唬我,这……这事儿就完了,你等着吧,人证物证俱在。”
还真是嘴硬得很,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这时,云华拽着陈九婆回来了。
路上,陈九婆已经知道店里发生的事,她一进门,就奔到后厨。
打开专门用来储存当日糕点小样儿的橱柜,翻出栗子糕,拿给沈沐。
沈沐心中暗喜,陈九婆回来的真及时,他举着手里的栗子糕,义正言辞:
“我们店里有个外人不知的规矩,就是每天所制之物都会留样儿,防的就是怕有这么一天,无赖上门,被平白冤屈。”
他对旁边一脸严肃的林葡萄说:“林监事,这些您尽可以拿回去,找人查验。”
林葡萄接过来,点点头:“这小厮行迹确实可疑,这事儿没这么简单,恐怕牵涉府司,跟我走一趟吧。”
她说完就要牵着小厮走,那家伙死活不肯:
“大人,您不能这么草率,一旦他家留着的是无毒糕点,偏偏用有毒糕点待客呢,这不能说明他们是无辜的啊。”
陈九婆一挥擀面杖,站上前来,气汹汹地说:
“你丫的,少在这血口喷人了,我陈九婆做的栗子糕在整个大晟国都是独一份儿的,里面有我们人族特有的香草精华,吃起来味道更为香甜!”
阿富刚才寻她无果,也回来了,听到她这么说,吓得拉拉她的衣角:
“这是咱的秘方啊,说出去,被人学去了可咋办?”
陈九婆哼了一声:
“我怕什么,我陈九婆做的糕点,不是任何人知道了一味香草精就能学去的,总之,谁也别想平白诬了我盈果斋的名声。”
林葡萄听闻此话,又结合近日来在这铺子里的所见所闻,确信盈果斋定然是无辜的。
可当事男子还是倒地不起,现下只能押走小厮,通知官府来详查了。陈九婆气得狠狠瞪住小厮,放狠话:
“今天有监事在,我就饶了你这张烂皮,下次再让我见到你,我必要拔了你的皮给我做脚垫!”